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的狗头军师灵机一动,为孙殿英出了一计,没人知道这个计策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只知道,在第五天黎明,军营里突然来了几十个行色匆匆的陌生人。
这些人模样古怪,说话尽是天南地北的腔儿。而且带的工具也是五花八门,有洛阳铲、铁锨、洋镐、绳索等等不提。
后来,有知qíng的士兵传出去,才知道,这些个陌生人,正是活跃在山西,上海,南京一带的盗墓贼。
其中,更有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这几大门派的翘楚,这传闻是真是假,怕是只有泄露秘密的人,自己心知肚明了。
不过有一点是真的,那便是盗墓贼们的本事的确不遑多让,正应了那句谚语: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上窜下跳的,不消半天的功夫便摸到了地宫的入口,把一旁围观的孙殿英眼珠子都差点瞪掉了。
原来,在高大的明楼后面,有一个“哑巴院”,传说招募的工匠都是哑巴,以防止工人泄露工程的机密。在哑巴院北面有一道琉璃影壁,影壁之下便是这地宫入口。
慈禧的地宫构造复杂,琉璃影壁下正隐藏着地宫入口。如果从正面横向挖掘,会遇上条砖砌死的隧道;如果从宝顶上垂直往下开掘,则会增加多倍的距离;而如果从琉璃影壁下直接坠入,便能就近打通金刚墙,从最短的途径进入地宫。
在明楼底下进入古dòng门,过道尽头则是一道内部浇铸了铁筋的墙壁,它的里面就是“金刚墙”。地宫的入口就在这金刚墙下。地宫修建得十分坚固,要完全刨开硬砖可不是见容易的事儿。怎奈孙殿英这厮盗宝心切,不顾劝阻,直接动用了炸药。在硝烟弥漫的残砖断石中,盗墓贼们扛起洛阳铲,再向下深挖数丈,终于呈露出一面汉白玉石墙,它就是金刚墙。砸开金刚墙,整座地宫,便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众人的眼中。
东陵被盗后,民间曾留下了一些传说,比如刚进去的时候,打头的士兵们曾在一片黑暗中,看到屏风后有几个穿着古装的格格,翩翩起舞,等火把打过去,便失去了踪影。又比如说这地宫中满是机关陷阱,踩错一个砖,那标枪,倒刺就两边招呼来了。亦或者直接扯下去,活活的溺死在水银坑中,变成了人体标本。一路下来,别说是那些愣头青士兵,就连指挥的盗墓贼们亦是损失惨重。还有人说,在取下慈禧口中夜明珠的刹那,整个昏暗的寝宫里绿光大作,而慈禧那具保养得极其完好的尸体,也在瞬间长满了白毛,然后‘刷’的一下伸出了手指甲……
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人清楚。不过有一点杨开知道,那就是在孙殿英满载而归之后,善后的人员在地宫里漏了水,足有四五尺深,按说这地宫里是没有风的,但水面的涟漪却持久不散,还时不时发出阵阵揪心的哭声,也不知道压着什么厉鬼jīng怪。清室重敛时,技术员用抽水机抽了五天才抽了一半,即使现在都要定时抽水,才能保证慈禧的地宫遗址不被淹没。
东陵大案在杨开的印象里,就只有这些。光这些,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第十七章 四份名单(3)“你的意思是,那个陈天顶就是当年挖掘慈禧地宫的盗墓贼之一?”杨开整理了下纷乱的思绪,说道。
“不,你猜错了。”曾养甫说道:“他当时的身份并非盗墓贼,而是给孙殿英出主意的那个人,那个被称为狗头军师的幕僚。”
“啊?”杨开显然始料未及。
“所以我说这老小子胆肥,岂止是胆肥,简直是胆大包天!要不是义父说他有大用,我第一个饶不过他。也不知道在此之后,他是怎么全身而退的,孙殿英失势后,他又是怎么换了身份,当起地头蛇来的。”曾养甫咬牙道:“不过气归气,纵观这陈天顶一生,也算是跌宕起伏,离奇怪诞了。你说算不算是你口中的升斗小民?”
杨开摇头:“你的故事一个比一个jīng彩,我甚至都怀疑自己现在还在做梦了。说实话,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这个陈老板很了不起,至少对于他那个行业来说,可谓无人能出其右了。可我也逐渐发现,你们找来的每一个人,看似平淡无奇,实则业技惊人,这也惹得我,越来越想知道第四个人的来头了!”
“那个疯子?”曾养甫似笑非笑。
“对,那个疯子,我希望他的一切,不会让我失望。”杨开侃侃而谈。
“绝不会让你失望,因为他在患失心疯之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多不好相与?”杨开反问道。
“如果不用枪的话,把你和他丢在一个林子里,最后能活着出来的,肯定是他!”曾养甫笑了。
“你确定?”杨开眉毛皱了一下。
“确定!”
“我不信!”
“我会让你信!”说着,曾养甫挥了挥手,守在他身边的小护士立马知趣的走出屋子,掩上了门。
整座病房,顿时只剩下了杨开和曾养甫两个人。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极端的寂静。
“说吧,别装神秘。”杨开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就这么含在嘴里,也不点着。
“这个人叫张鹤生。”曾养甫说道。
“不认识!”
“那你知道道教吗?”
“我只知道它是本土宗教,鬼怪,炼丹之类的。但很抱歉,我是个无神论者。所以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杨开直言不讳。
“不,不,不。我并不是想让你对这些感兴趣。只是想阐明一下,这个人,这个故事,要从这个宗教说起,既然你对道教不甚了解,那么我就多唠叨几句了。”说到这,曾养甫清了清嗓子。
“道教,源于chūn秋战国时期。楚国人李耳,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子,是当今道教公认的创始人,相传李耳活了一百多岁,而后成仙。从宋代开始,被尊为老上老君。他所写的道德经,被公认为道教的思想之源。”
“中国历来是个新鲜事儿频
出的国度,各种各样的仙鬼传说数不胜数。四仙,即狐仙,蛇仙,huáng大仙,刺猬;厉鬼等等超自然事物均被老百姓视为不祥之物。有需求就有满足,道术便在此时逐渐成型。所谓道术,讲求以驱为主,以降为佐,其原理大概是激发人体本能的潜质或者是借助某些符咒的特有力量,驱散或者说赶跑某些在人们眼中不吉利的东西。”
“宋代以后,道教分化,形成了北方全真教,南方正一教两派分庭抗争的局面。由于全真道士主张结丹修炼,而正一道士主张画符驱魔,二者思想观念不同,再加上都认为只有自己才是玄门正宗,所以常年冲突不断,互相敌视。到了民国时期,灵异事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社会需求量也因此不断加大,道教终于发展到了全盛时期,两派道士也纷纷走出深山,踏入现代社会。更有yīn阳先生,算命先生,观花婆婆等同类型职业活跃于街头巷陌。只可惜,这种百花齐放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曾养甫叹了口气。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小鬼子!”曾养甫说道:“日本人虎视眈眈的开到东北九省之后,整个中国就乱了套了,社会一盘散沙,逃难的逃难,走亲戚的走亲戚,谁还在乎其他的。幸好,那时候的东北虽被军阀张作霖割据,但他却不像袁世凯,汪jīng卫那般委曲求全,卖国求荣。而是一个真正值得敬佩的男人。不管日本人如何威bī利诱,他都没有答应他们开矿、设厂、驻军等等不平等条约,日本人许以高官厚禄,他一率严词拒绝;日本人用军事演习威bī,他就带着部队上去对峙,直到把这群不怀好意的家伙bī走为止。一来二去,这张作霖早成了日本人的眼中钉,ròu中刺,恨不除之而后快。索xing张作霖是军人出身,机警异常,身手也不错,这才让鬼子的多次暗杀未遂。”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件令人难以预料的事qíng发生了,不知道做了什么协商,一向敌视的全真教和正一教竟空前的团结起来,并组成了一个‘中华抗日救亡祈福协会’。于是一批批本可以全身而退的道士们,开始了他们眼中的救国。这期间,无数个小鬼子pào楼,哨卡被整个儿端掉,无数支日本运输队在来回的路上遇到了一连串的闹鬼事件,比如抬起头,窗玻璃上倒过来趴着一个人影,灰白灰白的,跟四脚蛇似的;又比如,晚上出来撒尿,还没方便完,就被huáng鼠láng叼走了命根子;再比如,稀里糊涂的跟一支送葬的队伍擦肩而过,第二天卸货才发现,运输的军火没了,车厢里原来放军火的位置,却成了一口口的棺材!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附近的鬼子军官,竟在守备森严的军营里,接二连三的bào毙,眼珠儿发青,七窍流血,但身上却是没有一丁点的伤痕。侦探和医生们对此毫无进展,因为无论他们如何用功,该解剖的也都解剖了,可得到的结果仍然是:死因不明。一时间,整个关东军,无不是谈虎色变!”
第十八章 四份名单(4)大概是受到了这种诡异气氛的感染,一滴冷汗,顺着杨开的鬓角缓缓流下。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对这帮神棍刮目相看,也对日本人当时的惊恐程度多少有些体会。因为只有真正经历过战斗的人才知道:未知的敌人,才是最恐怖的敌人。
“那么后来呢?”
“后来”曾养甫淡淡的说道:“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和动则上万的部队相比,一个人,乃至一群人,即使他们的本领再大,真正能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的。更何况,这事儿一闹大,日本人也警惕了起来,处处排查。‘中华抗日救亡祈福协会’虽还是经常得手,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了。渐渐地,这牺牲也就大了起来,比如当时颇负盛名的全真教理字辈长老鲍理泉,孙理财;还有茅山派的掌教顾智亭,皆是死在了小鬼子的枪下。知道是有人捣鬼,日本人也就没有先前那般畏惧了,一方面仍旧步步紧bī,一方面从国内调来大批的yīn阳师,准备要和中国道教一决雌雄,然后将这股奇兵连根拔起!而‘中华抗日救亡祈福协会’亦是不甘示弱,广邀道教门人,青年才俊,乃至数十年不出山的老古董,同赴国难!”
“这场决战发生的准确时间是一九二八年的六月,当时,张作霖已经在谈判桌上和日本人彻底翻脸,他预料到对方一定不会让自己活着回去。于是秘密派人联络了‘中华抗日救亡祈福协会’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在此之前,这群道士的活动,多少得到了张作霖明面和暗地里的帮助,再加上他们知道张作霖代表着什么,那就是整个东北九省抗日的决心!于是,二话不说,直接调集了两批人马,护送张作霖由北京返回奉天。”
“护送张作霖?”杨开有些诧异,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军阀头子回家,竟会请求一帮子道士来护送。这不但匪夷所思,而且特矫qíng。
“嗯,是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猜,当时东北局势混乱,张作霖这么做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再说,那时候已经有不少日本yīn阳师和僧人出现,他可能是顾虑到了这一点。毕竟,虽然他有自己的‘金角卫队’,火车也是装甲列车,但旁门左道的邪术却是无视这些的,估计也是那阵子日本军营的闹鬼,让他心有余悸。”曾养甫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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