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生,你怎么来了。”看到黑暗中,那个削瘦却又伟岸的背影。中年人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救你,还有其他人。”张鹤生淡淡一笑,然后拔出尸体上的长剑,剑尖一挑,便割破了有一名日本兵的喉咙,这个倒霉的家伙不得不丢掉枪,双手捂住脖子,满地打滚起来。
“快走,这里不单单有鬼子兵,还有其他的厉害角色……总之,你救不了我!”中年人虽是感动,但随即那份心中的感动便被理智所占据。
他不想看到其他同伴为了搭救自己,付出无谓的牺牲。
“什么意思?”看着硬生生将自己往壕沟外推的中年人,张鹤生大惑不解。
“我也不知道具体qíng况。”中年人摇头:“但我确定,这次的观摩团,本身就是一场骗局。那些佐官,都是一批不明身份的家伙扮演的,他们jīng通一种我从未遇到过的妖术,有好几位师兄弟都是在钻入帐篷时,狡不提防,死于他们的毒手。”
“我知道了,现在还剩几个人?”张鹤生眉头皱了皱,问道。看来梁维扬说得对,日本人早就计划好了,还玩了一手瓮中捉鳖,想将‘祈福协会’的旗帜彻底从东北拔去。
但这位同伴口中,那些不明身份的家伙,又会是谁呢?
“除了我,也就剩下小马,小陈,老徐三个了。”中年人咬牙拔掉了胳膊上的刺刀说道。
“你带着他们从壕沟的另一边先走,这里我来抵挡。”张鹤生一边说,一边丢出两具日本人的尸体,以阻止前面的密集she击。
“行。”中年人看到张鹤生战意已决,便不再多说,甩开血淋淋的膀子对他拱了拱手,便拽着其他几个伤员,慢慢离去。
此刻,日本人已经知道对面的点子很棘手,当即改变了策略,将刺刀阵变回了枪阵,瞄准了张鹤生的方向接二连三的开起枪来。
“砰砰砰……”子弹穿过壕沟,掀起了一阵阵尘土。有好几次弹头都是擦着张鹤生的头发掠过去了,要不是张鹤生反应迅速,早就做了泉下之鬼。
有一道壕沟作为防御,再加上八门遁甲的状态暂时还不会消失,张鹤生还是不惧怕这些小鬼子的,但是中年人的那句话却让他如鲠在喉。因为对那群神秘人的好奇,张鹤生数次冒着枪林弹雨,抬起头来,用锐利的眼神搜索着远处的军营,可军营之中,除了戴着钢盔的日本士兵之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后背的方向,陆续赶来的‘祈福协会’成员已经和小鬼子jiāo上了火,刚学会开枪的道士们,自然不是职业军人的对手,打了几十枪之后,便扛不住对方密集的扫she,又撤了回去。
唉,不愧为关东军的四大要塞之一,还真不是块好啃的骨头。
张鹤生沮丧的摇了摇头,又丢出一具尸体,借着前方日本士兵慌乱的间隙,准备悄悄溜走。
既然救人的目的已经达到,这里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报仇的事,只能等以后再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刚迈出一步,张鹤生就觉得后背冷风嗖嗖,温度陡然降到了零下,那感觉就仿佛是一只充满凄怨的女鬼,无声无息的靠近了自己,然后伸出一双长满黑指甲的手,掐向自己的后颈。
张鹤生的心咯噔了一下,瞪大了眼转过身来。
视野里,空dàngdàng的,除了纷飞的子弹,还有蜿蜒的沟壑外,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错觉?张鹤生自言自语的摇了摇头,但他的这句话还没说完,便发现脚踝处一阵冰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拉扯一般。张鹤生埋头一瞥,自己的右脚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只从泥土里钻出来的手紧紧扣住,挣脱不开。
这只手仿若羊脂玉一般的白皙,柔软而又丰腴,让人一摸,就qíng不自禁的想坠入温柔乡中。但这只手的力量却又是如此的巨大,而且透出一阵阵冰彻入骨的寒意,那温度,简直要把人冻成冰块。
随着手中的力量不断加大,四周传来了一声声娇媚的女子笑声,要是这样的一只手,这样的一声笑,出现在闺房中,恐怕男人的骨头都给笑苏了。但偏生这只手是在半夜三更出现的,而且是鬼魅般的从泥土里伸出,没有身子,只有一只手而已,再加上同样寻不见人的笑声,当真令人毛骨悚然。
看到这一幕,张鹤生想也不想,便怒叱一声,将手中的长剑cha了下去。
第二八一章 血腥大坝(29)回忆篇看到这一幕,张鹤生想也不想,便怒叱一声,将手中的长剑cha了下去。
长剑虽然刺入了白色的手腕中,但令人惊讶的是,被利器贯穿之后,这只手并没有流血,而是冒出一缕缕白色的烟雾,这烟雾一分为二,又二分为四,片刻之后,竟幻化成了十多双同样大小的鬼手,争先恐后的抓向了张鹤生。
这种场景,若是换做常人早就吓瘫了。
但张鹤生又岂是一般的人?他微微一愣,便明白了眼前的鬼怪把戏,肯定是同伴口中,那一群不速之客的所作所为。
用妖术来克制‘祈福协会’的道术,看来小鬼子当真是用心良苦。
想到这,张鹤生冷冷一笑,咬破中指,将指尖的鲜血抹在了剑刃上,顿时,寒霜般的剑刃在黑夜里散发出了一层红色的光晕。
“临,兵,斗,者,破邪!”张鹤生口念咒语,长剑随着带有除魔功效的咒语左右挥舞,顷刻之间就将围绕在自己四周的鬼手一一斩断。这一次,接触到张鹤生鲜血的鬼手再也没有化成烟雾后分裂出更多,而是尖叫一声,疯一般的痉挛着五根黑色的指甲,在泥地上乱抓,以发泄被咒语烧灼后的痛苦,最终这些鬼手好似没了生命一般的委顿了下去。
张鹤生收起长剑,踢了踢地上的鬼手,发现在每只手的掌心位置上,都镶嵌了一只眼睛,但此时那只眼睛已经流出了血泪,慢慢闭上。
显然,这预示着施术者的法力已经被破。
就在此时,空旷的沟壑里,响起了一连串的掌声。
张鹤生眉头一皱,回头看去,发现原先没人的地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三个打扮奇特的怪人。
中间那个穿一身宽大的白色和服,小眼睛,大鼻子,胸前绣着一只蓝面狮子,体态肥胖,臃肿的脸蛋上扑满了白粉,两颊画着腮红,就连眼线和眉毛都被刻意的用眉笔瞄过,看起来很是恶心。
偏生这样一个胖子,手中还拿着一柄折扇,故作风雅。扇子上的字很少,张鹤生瞧不清楚,但依稀能看见,扇面上画的是一个赤#身#luǒ#体的美女。
怪人的两边,站着两个额头光秃秃,后面留着日本发型的男人,两人的腰上都挂着武士刀,衣服上同样绣着蓝面狮子,看样子是某种组织或家族的标志。而这两个武士打扮的男人都跟在胖子的后面,保持了两三步远的距离,表qíng也很是拘谨,显然身份要低于中间的胖子。
“啪啪啪……”胖子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呦西,前面几个刚碰到就死了,真没意思。至于你,看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封印了我的式神雪女。让我千里迢迢这一趟,没算白来。”
“要知道,我可是坐了半个月的船哦。”
胖子喋喋不休的说道。
奇怪的是他竟然会说中国话,而且字里行间,很是流利。
胖子的表qíng很滑稽,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打开八门遁甲的张鹤生,能凭借微弱的气息感受到,从对方身体里散发出的浓烈杀气。
这个人的总体实力,要逊色于自己,张鹤生判断。可他知道,自己因为过度的体力消耗,战斗力已经锐减了四成以上,此刻若是跟对方缠斗下去,最后肯定得吃亏。
“你是谁?”念头转过,张鹤生不咸不淡的问道。
“大日本最尊贵的yīn阳师家族之一,前田家族的代表,前田彩音。”胖子将折扇连连挥舞,似乎很热。
“yīn阳师?”听到这个名词,张鹤生茅塞顿开。所谓的日本yīn阳师,起源于平安年间,当时中国各种文化以逐渐传入日本,被日本疯狂的吸收,其中也包括战国以后,诸子百家中失落的‘yīn阳家’。据说,‘yīn阳家’中的少数人,将学术带到了日本。并融合当地的神鬼文化,形成了一种以占卜,星象,驱魔为主体的新职业,这个职业便是日后yīn阳师的雏形。yīn阳师在日本发挥了浓墨重彩的作用,一直以来都受到皇室的敬重,最著名的yīn阳师安倍晴明甚至被聘为御用法师。相传每个yīn阳师都养了一只属于自己的式神,但因为这个职业太过神秘,所以数百年来,仍如雾里看花一般,摘不掉面纱。
在张鹤生的印象里,yīn阳师应该是深居简出,脱离政治的一群术士。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有yīn阳师被日本军部所笼络,成为起侵略战争中的鹰犬爪牙。
好像看出了眼前的人是在拖延时间,前田彩音唰的一下收回了折扇,一幅令人血脉膨胀的chūn#宫图顿时消失不见了。
他看了看张鹤生,又看了看满地的鬼手,片刻,竟双手叉腰,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
“支那猪,你知道吗?雪女不但是我的式神,还是服侍我睡觉的爱妾,而你……你竟然把她的手给砍断了……”说到这,前田彩音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
“失去了手,你让雪女以后怎么给我按摩,怎么和我享乐?不可饶恕,八嘎,不可饶恕……”前田彩音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如pào弹般冲向了张鹤生。
“我要把你
吊起来,然后活生生的扒掉你的皮,做我卧室的墙纸!”
跃到半空的前田彩音右手一抛,指间的折扇,便如旋转的利刃一般,带着嗖嗖的风声朝着张鹤生的脖子飞去,如果张鹤生躲闪不及的话,绝对会尸首分家。
“锵……”
张鹤生眼睛一眯,整个注意力全部汇聚在了那把夺命的折扇上。等到那扇子离自己还有一米远的距离时,张鹤生身子朝后一仰,耍了招铁板桥的硬功夫,随即长剑脱鞘,一道炫目的剑光便如长鲸吸水一般的点到了扇子上。
他本以为自己的长剑,配上灌注在剑刃上的内劲,可以将这柄纸扇撕成碎片。但意外的是,折扇碰到长剑,只是在空中踉跄了一下,便像回旋镖一般,倒转方向再次回到了前田彩音的手中。
“哈哈哈哈……”
前田彩音得意的笑了一声,双手轮番结印。
“来迎,金刚怒目!”话音刚落,在前田彩音的背后就出现了一个佛教中千手观音的幻影,整尊观音深眸浅笑,眉眼中蕴含了无限的大慈悲之色。手捧净瓶绿叶,身躯两侧伸出无数双白皙的手腕,令人顶地膜拜。但不知为什么,张鹤生却在这尊观音的两眉之中,看到了一缕黑暗的邪气,这一切,就好像是一个地狱里的魔鬼,披着佛陀的外衣,造谣过市。
果然,一秒钟后,观音像陡然扭曲变形,幻化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狮头男人,这个男人左手拿着钢叉,右手提着人头,浑身溅满了猩红色的血滴。又哪里是什么金刚观音?分明就是日本神话传说中的妖怪:
彭侯。据说,这个叫做彭侯的家伙,专吃寺庙里的僧侣,平安年间,仅仅一年的功夫,就吃光了整个日本三分之一寺庙里的僧侣。最后被yīn阳师联手捕杀,这才让这个恐怖的传说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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