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点了一下,有些发愣,转过头来,认真打量了一下。
这个时候,我方才发现,刘长老仿佛是随便一下躺倒在地,然而抛开下垂的道袍,便能够瞧见他整个的身子只有两个点在支撑,一个点是左脚的脚尖,而另外一个点,则是他那根捆住发髻的木棍子。
至于其它的地方,却全部都是悬空而立的。
这还不算什么,他整个身子绷得如同一张快要she出去的弓一般,全身的肌ròu紧紧,然而jīng神却十分松懈,在这样的qíng况下,居然一下子就酣睡了过去。
这得多厉害的心志,方才能够练成如此的法门。
屈胖三瞧见我的脸色认真起来,嘻嘻一笑,说看出点儿什么蹊跷来没有?
我点头,说嗯,他这睡觉也是在练功。
屈胖三说睡功又叫做蛰龙睡丹功,史上最著名的,当推华山隐士陈抟。
据说这位华山老祖曾高卧华山,一睡数日不起,竟然与睡梦之中得道;后陈抟传道于火龙,火龙传于张三丰,张三丰留于武当山——据我所知,蛰龙睡丹功最厉害的当属武当,但没想到这位老爷子的睡功,却不知道比武当qiáng上多少倍。
他侃侃而谈,刘长老熟睡不起,而与我们同乘一车的刑堂六老之中,那个矮胖老头儿却是个开朗xing子,说小朋友,你对这江湖故旧,倒是挺有研究的。
屈胖三嘿嘿笑,说略懂,略懂。
矮胖老头说不过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刘堂主原本就出身武当,只不过后来前代掌教真人与金陵名声大震,他心有所感,于是带艺投师,倒没有你想象的那般曲折。
屈胖三刚才说的话语,隐隐指出了刘长老的蛰龙睡丹功来意不明,这矮胖道人心中不忿,这才开口解释。
听到这话儿,屈胖三表现得很淡然,说哦,原来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他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话,便闭上了嘴巴。
他不愿意跟这矮胖老道士攀谈,那人解释清楚之后,心中舒畅,却也不再多言。
过了许久,屈胖三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这蛰龙睡丹功在当今道门里面,算是一门比较奇葩的法门,而且与你最是相配,你若是想要有所成就,将这功法给学会,说不定能够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屈胖三的话语说得我心中一阵激动。
的确,睡睡觉、做做梦,这事儿不是跟我很搭配么?
毕竟聚血蛊之所以让无数苗疆养蛊人都为之狂热,可不就是因为它能够在某个特定的时候,让人入梦,回忆起前尘往事里,某一段被封尘的记忆么?
我在梦中,见过了那么多的牛波伊人物,特别是一剑神王,对我的影像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倘若是以前,像茅山刑堂长老刘学道这样的人物,什么都不用,一根手指就能够将我给撂翻了去,而现如今我居然能够跟他对拼那么几个回合。
光是这个,我便已经能够在当今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
而之所以如此,可不就是聚血蛊的功劳?
要不然凭着我这么一个刚入行当的新人,哪里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去?
不过,蛰龙睡丹功是武当绝学,而刘长老与我又并无故旧,他如何会将这内中的法门教授于我?
异想天开么?
我先是叹气,随后又生出几分心思来,认真地打量着刘长老睡觉的姿势和身体肌ròu的受力点,然后在心中慢慢琢磨着。
从阳江的十里银滩一路向北,昼夜不停,我也放下了心中的恐惧,认认真真地研究起刘长老的睡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两天过去,卡车终于抵达了茅山宗的脚下。
而在这整个过程之中,刘长老居然没有醒过一次。
一直抵达了目的地,他却好像定了闹钟一般,直接就坐直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然后问旁人说道:“到了?”
冯乾坤躬身,说对,已经到了山脚下。
刘长老伸了一个懒腰,说好,准备一下,拿人jiāo差去吧……
第二十四章 寄身铜殿
前往茅山宗的路上,冯乾坤征询了我们的意见,然后给我和屈胖三都带上了眼罩,让我们无法认清路途。
茅山宗并非修建于深山之中,而是在一处位于茅山之中的dòng天福地。
所谓dòng天福地,就我个人的理解来说,就好像是白纸上面的一粒米,它独立于这世间之外,但是跟这世间又有一丝联系,入口便是米粒与纸之间的接触点。
就好像是佛家所说的小千世界,别有dòng天。
这样的地方是现有科学所无法解释的,而能够拥有dòng天福地,对于一个宗门来说,那千年的底蕴,不是什么小门小派所能够比拟的。
也正因为如此,冯乾坤他们才会这般谨慎。
不过对于我来说,之前我就曾经在包子的带领下进过茅山宗,大概的方位其实都了然于心,他们这般做,不过是脱了裤子放屁而已。
但是为了让这帮人安心,我也没有揭穿,只是默默接受。
如此一阵走,半个多时辰之后,我感觉周遭的空气顿时清新许多,肺叶舒张,感觉到一种格外的放松,就好像是重新回到了东海蓬莱岛一般,知道自己已经进了茅山宗。
又走了十分钟,眼罩方才被揭开,我身子被绑着,双脚可以行走。
而走在通向山谷平原的路上,有人从我的身边经过,诧异地朝着我们这边望来。
我有些无奈,苦笑着,不知道如何自处。
刘长老进了茅山宗,人便不见了,不过刑堂六老还是在我们身边看押着,走到了一处岔路口,冯乾坤对屈胖三说道:“我们会带陆言去刑堂的养心殿暂扣,然后等到长老会人齐了,才会对他进行三堂会审,刑堂之地乃本门禁地,虽然我师父同意你进茅山,但那儿你是不能去的。”
屈胖三翻了一下白眼,说那我去哪儿呢,总不能睡大街上吧?
冯乾坤指着远处的一个小村镇,说那里是我茅山宗的生活区域,一会儿我让人带你过那边去,你放心,这几天的吃住jiāo由我刑堂负责;不过有一点,茅山宗禁地处处,你不可胡乱走开,知道不?
屈胖三不屑地说道:“别弄得你茅山宗跟中南海一样,我对你们没啥兴趣,不过我可要说了,三堂会审的时候,我需要在。”
冯乾坤一愣,说啊,这是为何?
屈胖三说你真没文化,看过电视剧没有,不管再笨蛋的犯人,他总得有辩护律师啊,我这表哥嘴笨,说话都不利索,要万一给人栽赃陷害了,到时候我可怎么跟我大姨jiāo代?
他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冯乾坤竟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会儿,冯乾坤方才说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回头的时候跟上面说一声,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屈胖三又说道:“另外有一点,在这期间,你们谁要是敢给陆言苦头吃,又或者中途谋害于他,那么我想要告诉你一点,不管你茅山是百年还是千年的威风和基业,我都会让你茅山覆灭。”
冯乾坤不说话,旁边有一个年轻道人忍不住撇嘴,说好大的口气,小朋友,你知道茅山宗的份量,有多沉么?
屈胖三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虽然我跟李道子有点儿jiāoqíng,但这话儿,我说到做到。”
冯乾坤拱手,说从我个人的角度,尽量。
说罢,他让刚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带着屈胖三进了村镇,而继续押解我前往刑堂所在的死亡谷。
刑堂六老身份很高,进了谷中便消失了去,而冯乾坤没有带着我前往上一次居住的殿宇和dòng府,而是来到了一处看起来还算是不错的建筑院落来。
这儿给人称之为养心殿。
不过走入其中,我方才发现别看这里看守不严,但是外面到处都是符箓和古怪的纹路,一入其中,便能够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种压力是自上而下、由内而外的,虽然身体上并不会感觉到任何不适,但心中却沉重无比。
进入养心殿的房间,我方才发现这建筑的主体,居然是用铜来铸就的。
这偌大的一个殿宇,居然是个铜殿,这得多费钱啊?
真土豪。
我心中暗自诧异,而进入其中后,冯乾坤解去了我身上的捆仙绳,然后对我说道:“你这几日便留在这里,不得走出殿外,一切饮食用度都会有人送来,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摇铃;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养心殿中不动刀兵,任何人也奈何不得,而在殿外,随时都有刑堂六老中的三人在此看守,不会有任何人对你gān嘛的……”
我说我并不逃跑之心,你不必威胁我。
冯乾坤摇头,说我知道你对这一届的茅山有偏见,害怕发生上一次梅蠹的事qíng,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的事qíng现在受到了无数人的关注,不会有人暗地使手段的——至于事qíng最终的结果,还需要看长老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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