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鬼匠是跟谁学的呀?”老瞎子走上前搀起他问道。
“不敢有瞒前辈,家师乃是赛鲁班。”他报的是江湖尊号不是真名,一听他师傅的尊号就知道是个鬼匠。
“哦,原来是黄木匠呀?行,今儿我就给黄木匠个面子。不过我有言在先,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小子用这种手段祸害普通百姓……哼哼……休怪我不客气!”老瞎子照着磨刀匠的屁股踢了一脚喝道。
“是是是,前辈说的是,多谢手下留情!”吓的磨刀匠扛着自己吃饭的家伙事就跑。
“回来,磨刀石给我留下!”
“哎!好!好!好!”他赶忙又把那块已经被磨的不能再薄的磨刀石递给了马程峰。
能不能找回被盗走的气运关键就在这块磨刀石上,刚才这鬼匠围着篝火舞动着诡异的舞步其实就是在念咒语呢,把寄存在磨刀石中的气运全都吸入自己的灵魂。
马程峰问他接下来怎么做?什么时候把张慧芳家的气运还给她?是不是要开坛设法?
“你急个球啊?咋地?看上那小娘们了?一口一个慧芳,哼,你也不是个好鸟,小色痞子!”老瞎子告诉他,盗运白天晚上都行,但是还运就必须在白天,白天阳气重,气运其实就是阳气的一种。
说完,自己又哼着小曲往家走,他现在可不把自己当外人,住在马家比自己家还自在。
马程峰活了十六年,屯子里的其他小伙伴都不跟自己玩,只有慧芳对自己嘘寒问暖着,且不说他是不是色痞子,但这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他赶紧跑去慧芳家报信。
刚才张家门口,就见老张婆子起夜从院里往出走。屯子里边的厕所都修在每家每户的门口,东北人迷信,污秽之物不能在自家院里,会带来霉运。
自打那次老张婆子为程峰接生可就落下“病根”了,十几年来不敢靠近马程峰,就连从马家门口经过也得捂住了自己手上的金镏子,生怕又被这小贼撸下去。
结果她从院里出来光回头瞅马程峰了,没注意脚底下,一脚绊在石头上卡了个跟头,这还没完,身子往前一载歪,竟然直接倒进了厕所里,弄了一身骚臭的屎尿。
以前马程峰还不能理解气运这东西有多重要,现在一看,霉运当头的人还真不能出家门。
不仅如此,早上天刚蒙蒙亮,慧芳起来做早饭,看马程峰一直守着自家门前有些感动,赶紧就出来给他一个苞米面饽饽,可前脚刚从大门埋出来,门顶上的门梁突然塌了,把小丫头脑袋都砸出个大包。
吃过早饭老瞎子来了,他让屯子里昨天找磨刀匠磨过刀的所有人家都把菜刀拿了出来。又让马程峰端来一盆清水,烧了昨夜的那张变成白色的符纸,纸灰混入清水中。然后一把接一把的磨刀,一边磨菜刀一边蘸那盆清水。
可真是邪门了,刀刃竟然越磨越钝,越磨越厚。磨完了这些把菜刀,刚好用光盆中的清水,一滴都不剩。那块磨刀石最后也被彻底磨平了。
老瞎子说你们回家后马上用这把刀切菜,切多少做多少,炒出来后全家吃光。
屯子里的老少们半信半疑,就连马程峰听着也觉得有点邪乎,可这种事容不得你不信,别人家不知道,慧芳家吃完了后她娘的病竟然不治自愈了。人比以前可精神多了,穿衣服下炕扛着锄头就干农活去了。张慧芳早上被门梁砸出来的那个包也消肿了。
“看你面子不收钱,晚上去给老夫弄只鸡去啊!嘿嘿……”
“哼!你这老贼真不要脸!”马程峰虽嘴上骂骂咧咧,可心底里却已然对老瞎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怎么样?现在还骂我们这些贼盗吗?程峰啊,盗亦有道,就看你如何用自己的本领了。心生恶念那你就是恶贼,心存善念那你就是义盗。”躺在小炕上,老瞎子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对他说道。
马程峰低着头陷入了思索,奶奶临终前嘱咐过自己,就算再穷再苦也不能做贼。可自己再照照镜子,镜子里的男孩虽然长的还算帅气但印堂上乌糟糟地隐约萦绕着一股晦气,自己正是霉运当头。
“你这小子自打下生就走背字,命格太轻了,你要是不盗运以后连媳妇儿都娶不上,去做要饭花子吗?”
“我发现你这死瞎子不光不要脸,还磨叽!你到底啥时候走啊?我那死鬼爷爷肯定也不富裕,没那么多钱给你。”程峰恼怒道。
“老夫现在不想走了,在这嘎达有吃有喝的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呢!”老瞎子翘着二郎腿嘴里边哼哼唧唧半天,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你个臭小子,不对吧?现在可是老夫养你呀?何时轮到你赶我走?”
眼看要到八月底了,晌午时候的太阳也越来越毒了,一个个学子背着书包拎着行李走在苞米地旁外的山道上,朝着自己的未来的目标更近一步。屯子里的小伙伴们越来越少了,马程峰的录取通知书还是没有下来。
“程峰?我走了,记得有空去热河看我啊?”慧芳拉着皮箱从马家门前经过。
“哦……”他羞红着脸甚至不好意思送心上人出屯子。
“哎呀,这女孩子家呀,要是去了大城市,看了城里的灯红酒绿谁还乐意理你个乡巴佬啊?完咯完咯,天各一方从此再无相见哟!”老瞎子躺在炕上冷嘲热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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