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面有陌生人进来,家人不可能不警惕的。那精神病患者是隔村的人,而且有精神病,这样的人物走进谁家里来,谁都会防着一些。
就算无法阻挡他的进入,可是当他开始对第一个人施暴的时候,其他的人也应该逃走,大喊救命。
可是事发的当晚,全村一直都很平静。
在未名回家的那天晚上,甚至有大部分人都安然进入了梦乡,村子里,连声异常的狗叫也没有。
如果不是他还活着。
如果他也一起死了。那么恐怕他的这一家人的尸体,就算在屋子里臭了一个星期也没有人发现。
一切都太过于平静了。
家人死时的惨样在未名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而这样的伤痛却被简单的定性为精神病患的发作。他如何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
情感上接受不了,理智上更加无法接受。未名决定,他要自己找出真相,找出杀害他家人的真凶!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只怨鬼
十七岁之后,未名辍了学,离开了他往日的学校,以及往日的生活。
在家人的葬礼过后,他整理了家里面的东西。有亲戚说让他搬过去住,以免触景伤情,被未名拒绝了。
他要呆在这个家里,在这个家人遇害的客厅里。
只有一直呆在这里,他才能感觉到这件事情还没有过去。
闭上眼睛时,他仿佛还在现场。
妈妈的肚子是如何被剖开的,为何她的前腹如爆破的球体一样炸裂开来,而她的身后却完好无损。
爸爸的头上,那深入骨头的凹痕是什么东西敲出来的,是不是一击毙命?不,不像是一击毙命,因为那里的边沿也是坑坑洼洼的。
但爸爸死的时候,应该很快吧。毕竟是大脑,一下子砸了下去,就算之后还有几次,可是他应该在第一次了之后,就不会再感觉到疼痛了。
姐姐的尸体是缩在角落里的,这证明她是后一个遇害的人。她应该是看到父母遭遇了杀害,害怕了才会缩到了角落里。她紧紧的抱着妹妹的上半身,妹妹的头则埋在她的怀里。
是姐姐先死,还是妹妹先死?
妹妹的下半身在厨房的门背后被找到,从客厅的角落到厨房的门后,有一道清晰的血痕,那是妹妹的身体被拦腰截断之后,在地上拖拽而形成的。
每当去思及这些细节的时候,未名就感到头痛。可是越是头痛,他却也越是镇定。慢慢的,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已经由最初的愤怒怨恨改变了。
他变得冷酷,变得无情。
一次次的思考,推测,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减少了痛楚。不是他不痛了,而是他渐渐的转变了角度。他不再去思考妈妈的肚子爆开之时她有多痛,姐姐看到家人的遭遇时她有多怕。他更加不会去思考,假若那天他带了妹妹一起出去,会不会就能使她逃过一劫。
他的思考角度开始转变。他开始想得更多的是,杀人的凶手是如何进到他的家里来的。进来之后,他第一件事是做了什么,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下手杀死的第一个人是谁……
思考,假设,推翻。一遍又一遍的如此重复着。当未名一个人呆在他的家里面不知道窝了多久之后,最后他得到了一个模糊的结论。
这个结论一开始很模糊,还不清晰。可是当未名其他的假设都被他自己一一推翻之后,唯一剩下来的那个结论,哪怕再模糊,再不清晰,也有可能是最后的真相了。
未名惶恐至极。
这个结论解释了为何那天晚上村子里会如此的平静,解释了为何他的家人,四个人里没有一个人逃到外面求救,甚至叫一声救命。
这个结论很可怕,是警察就算找到了线索,也不可能去采用的答案。那就是……
“我的父母姐妹,不是被人杀死的。”
未名说。
因为,没有人能够办到,使他的母亲肚子从内而外的爆开,没有人能够办到,用钝器敲打死他的父亲,却还能让他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伏桌而亡。没有人能做到,将他的姐姐的头割下来的时候,她的手还紧紧的抱着妹妹。妹妹伏在她的怀中,面容却是安详的闭着眼睛。
没有人做到,用钝器切割开她妹妹的身体,拖进了厨房的门后,满地的血迹,却连一个外来的脚印也没有。
没有进来的脚印,也没有离开的脚印。
这些,一个又一个的不合理之处,警方都忽略了。甚至,他们是刻意的忽略掉了。
精神病患者杀人是无需要偿命的。虽然隔村的那名患者被做为替罪羊带走了,不过带走他并不是要关进牢房里,而是将他送去指定的精神病院机构。这样的机构,平常人要进去还需要交纳昂贵的费用。农村人交不起,这一下倒好,可以免费进去吃住等死了。
对于那名精神病患者的家人来说,除开名声不好听之外,这个结果对他们倒是挺好。
未名在有下一步的动作之前,他想去见见那名代罪的精神病。是说声抱歉也好,是去看看他是否真的过得好也好,未名总觉得,看了以后他才会安心。
若是对方过得不好,他就想想办法替对方脱罪。但他也知道,警方已经定性了的案子,是很难再翻案的。
脱罪并不容易。所以,看望一下也是最后能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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