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吹喇叭的声音更大了,闭着眼摇头晃脑。
有了她们带头,接连有女鬼上路,我发现一个现象,越是姿色平庸的越容易被经声打动,也许是容貌一般,在盈香楼过的不如意,这辈子反而没有多少留恋。
稀稀拉拉的鬼影消失,最后只留下五个人,画堂春,柳飘飘,小兰,还有彩烛青玉,那三个没有说话,反而是彩烛青玉面色阴沉,小脸蛋铁青着,她们拉手走到我面前,小声弱懦的说:“小少爷,你说要给我们赎身的,不算数了么?”岛尽反划。
我眼角抽搐,怪不得爷爷说不能和鬼有约定,只是安抚她们的假话,报应现在就来了。
我求助的看着五乘,正想拉他袖子,吹喇叭声突兀的终止,爷爷扭头说:“来了?”
五乘道:“不远了。”
“狗,你留下顶着,爷爷先跑!”
一声我草还没出口,爷爷就扔下喇叭与五乘并肩逃窜,急急如丧家之犬,匆匆如漏网之鱼。
两个老家伙像是受惊的兔子,荡起一阵烟尘飞快离去。
你留下顶着,爷爷先跑?我靠,这是对孙子说的话?难道不应该是:孙子你先走,爷爷和五乘顶住!
我还没从错愕中缓过神,那条白布的尽头居然显出了影子,一个身材消瘦却极高的人走过来,高到好像踩着高跷一样,他的穿着一身灰布长袍,下摆盖过脚面,走起路平平稳稳,平稳的上半身没有丝毫摇摆,双臂紧紧贴在身侧。
这个怪人,应该就是爷爷惧怕的,但他说我留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我还在犹豫如何跟他打招呼,这怪人却到了面前,并不理我,而是对着画堂春五人说:“走不走?”
“不走!”
“不走?”怪人冷哼:“再见时,可就永堕地狱,再无超生之期。”
“不怕。”画堂春淡淡的说。
“人鬼殊途,阎君让我来接,却没说拘,尔等好自为之。”
怪人转身向我:“你?很好,很好!消一笔孽债!我会向阎君禀报。”
听话里的意思,这怪人是阴间来客,或者说是鬼差?
鬼差和鬼的区别就在于鬼差是公务员,不能随便害人,我对他的恐惧瞬间消失不少,急忙说道:“大哥我跟你说个事,有个厉鬼,死了几十年的,缠着我呢,要不您把她接走?”
鬼差不理我,好像没听到一样,他站在魂床上狠狠吸了两口烟气,右手平抬沉声喝道:“起。”
白布两边摆了许多牛与马的小泥像,此时鬼差一说话,居然全活了过来,变成长着牛头马面,人立而起的怪物,只是身形还是那本矮小。
这些小动物不知从哪里变出唢呐喇叭,迎亲一样吹吹打打顺着白布而行,远处传来一阵车马响动,一驾普通大小的马车疾驰过来,那些上了路的女鬼探出手脸冲画堂春她们招手,紧接着鬼差跳上马车,扬鞭一甩发出一声炸响,在那些泥马牛的相送中而去,依稀间我感觉它们吹出来的曲子与爷爷吹得一样。
马车很快就消失了,那张白布上留下一道黑色仿佛烧焦了的痕迹,而我身边的魂床上的香烛,也在此时熄灭。
“小少爷,心满意足了?现在该谈谈咱们的事情了吧?”画堂春无不戏谑的说。
第七十一章 口灿金莲
“呃其实咱们之間的事我觉得很简单。”我尽量不去刺激画堂春,小心的解释:“我来这里玩,遇见你。发现你们是鬼,想送你们投胎,这事为你们好,不是么?”
“是啊,但我看上你了呢,不想去投胎,你说怎么办?”画堂春轻薄的挑弄我的耳垂,小拇指卻在脖子上划来划去。好像马上要划开动脉。
我苦笑道:“这个问題没办法,人鬼殊途啊,就算你无心伤害我,也会那什么的,你懂吧?”
“先前说了,你也死,不就没这顾虑了?而且你还答应青玉彩烛,难道要反悔么?”
“你怎麽柴米不进,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呢?”我气呼呼的说:“别总拿情呀爱呀的说事,咱俩才认识多长时间你就生不离死不弃了?”
画堂春笑道:“时間不长,情根深种呢。”
说的好听,可她的眼神里明明没有爱意。只是嘲弄而已。我明白她的想法了,就像和尚们说的那样。执念,着相了。
画堂春真的喜欢我到了离不开的地步?显然不是,我也没那么自戀,但她这种极品女人。又出身风尘,显然心高气傲却自卑的很,无时无刻不在期望一个男人,一个世间奇男子与她双宿双飞,当然,不单单是她,每个女人都有这样的愿望,只是画堂春的经历使这个愿望格外浓烈而已。
浓烈到什么程度?变态的程度。
用五乘那首诗,画堂春觉得我文采斐然,爷爷又装模作样掏出鼍龙珠子和几十万民国大钞,这样看来,我也算是学富五车的小青年,更了不得的还是重情重义,那一晚画堂春春色尽露,我仍然能保持一丝清明告诉她自己有女朋友,当然,我是矫情一下,可在她眼里估计就是洁身自好了吧?
虽然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我,但她就是这样认为,把我当成了良配檀郎,此时便显出了她与正常人的区别。
有个词自我催眠!有句话叫:假话说多了自己也信了!我觉得画堂春就是这样,每日里幻想着心中最称意的郎君,日日在幻想中与他琴瑟和谐,凤鸾和鸣的生活在一起,久而久之,便仿佛真的一样,一旦有这么个人出现,很自然的就与心里那个人影重合,她可以把满腔的爱意献出去而不觉得突兀,因为这是她准备了好久的事,而那个男人却没有准备接受,可落在她眼里,就是背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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