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个答案,我把报纸仍在桌上,心急火燎的向屋里跑去,小溪姐乖乖坐在床上等着,见我进来,她低着头很胆怯的说:“少佐,床铺好了,咱们早点休息吧。”
“啊?”我惊呆在原地。
“你看完报纸了?”小溪姐忽然又变成原来的样子,笑吟吟揪着我的领子出去:“来,我再给你看个东西。”
她走到供桌后面,一把扯下了脏兮兮的帷幔,等灰尘荡尽后,看见一幅让我惊骇的画面。
是一个女人的遗像,眼窝黑洞洞没有眼珠子,嘴角被黑线缝合。
我明白了,报纸上说的是真事,当年那只日本军队驻扎的山林就是这里,这间小屋里住着的就是左红莲,我指着遗像惊骇道:“小溪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她的遗像?”
小溪姐诡异的笑着,摇曳烛光照在她脸上,我忽然觉得她很像遗像上那个女人,不是长相,而是她们都散发着一股死灰又让人心悸的气息,她一步步向我逼来,压着嗓子故作娇嫩的说:“少佐,夜这么深,您还不早些休息么?红莲一定好好服侍您的,只求您不要再折磨我了。”
她叫我少佐?我猛地转头跑进表哥屋里大喊:“表哥,小溪姐被鬼上身了,她要……”
屋里少了两人,多了五人。
表哥和丹丹不在,穿上多了四个穿着日本军装的赤膊男人,正在撕扯一个女人身上的碎花旗袍。
我的闯入就像巨浪里滴了一滴水,屋子里本就是狂笑和惨叫,他们根本没有察觉,或者说发现了却不在意。
我退出来,小溪姐就站在供桌前面,盯着那张遗像冷冷的说:“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两间房不分主次吗?少佐欺负我的时候在一间,他的下属折磨我的时候在另一间,就这么简单。”
她扭头,冲我谄媚的笑着:“方航,日本人一次给我两个银元,我陪你一晚,你能给我多少?”
看着她微笑着走来,我吓得抖如筛糠,手脚并用向后爬去,小溪姐就慢慢的跟着,眼看我就要冲出院子,大门却猛地合上了,怎么用力也推不开,我扭头,穿着极少的小溪姐居然被一层血红的微光罩住,全身都透着诡异,她嘴角勾起一个邪意的笑容,扯到了耳根。
“救命啊,表哥快救我。”我靠在门上凄厉的叫喊:“来人呐,有鬼啊,阿弥陀佛快来救我啊。”
喊出一句话,身后传来巨力,紧闭着门居然敞开了,露出外面黑洞洞的山林,我没思考为什么忽然开了门,直接冲了出去,就算门是鬼打开的,也不会比留在小院里更可怕。
咯咯的阴森鬼笑划破了夜空,小溪姐扶着门框站定,她没有追来,只是兀自冷笑,眼中搂着说不清的神光,让我从脚底凉到天灵盖。
她已经不是小溪姐了,而是左红莲。
第五章 魂不散
惊魂不定的狂奔,身后的笑声渐渐消失,我看左红莲并没有追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慌不择路的逃跑,也许是下意识,并不是白天来时的路,而是向着绝村深处跑去,山路崎岖又是下坡,磕磕绊绊的没过多久我就摔得浑身伤痕,膝盖磕在一块石头尖,火辣辣的还流出了血,看看身后还是一片幽暗,宁静的可怕,连盛夏山中的虫鸣都没有。
这是一座闹鬼的村子。
我试着将所有的事串在一起,上山时丹丹捡到的怜子铃应该就是左红莲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遗落在那里,我们担心被山上的鬼害死,就跑到绝村避难,没想到绝村才是左红莲的老巢,甚至还住进了她的家里。
如果没猜错的话,无论是我见到的老太太,表哥见到的老大爷,还是十一点多时,弄出一阵风将门吹开的鬼影,都是叫我们离开,躲避左红莲的魔爪,可我们没有听他们的,自寻了死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来救人也不说把自己打扮的慈祥一点,就那副鬼样子,谁敢相信他们!
我奋力将一块石头砸进树林,想去救表哥,又不知道怎样做。
只身回小院绝对是找死,可就这样下山,又放不下表哥他们的安危。
想来想去,我觉得还得找那些老人鬼帮忙,他们可能是当年留在这里的人,甚至留下的目的,就是看着左红莲,他们一定知道绝村的真相。
小日本是四五年八月投降,报纸的日期是十月,也就是说驻扎在这里的日本人走后,村民为左红莲收殓了尸体,还买了一张报纸放在供桌下,让她看看国民是如何谴责她的仇人。
不对,还有个问题,报纸说小日本不敢拿村民开刀,只好对村民所不齿的左红莲下手,既然村民看不起她,又怎么会体贴的整理仪容,缝合嘴角,又立遗像祭拜。
要说左红莲恨他们不施援手,就不让绝村生男孩,村民为了平息她的怨气,摆了供桌供奉,这倒是合情合理,可当年政府组织撤离的时候,为什么又有十几个老人不肯离去,难道是为了死在这里,向后来的游人示警?
不可能吧?他们又这么高的觉悟?
想不出个头绪,我漫无目的在村里走动,小声呼喊着爷爷奶奶们,想寻见一个打问消息。
忘了哪本武侠小说里讲过,七步断肠蛇出没的地方,七步之内必有蛇毒的解药,我希冀这条规则在厉鬼身上也同样适用,既然有鬼,那神佛也是存在的,刚才我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门就开了,说不定就是观音菩萨见我可怜,出手相救,说不定我是观音座下散财童子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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