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朝外看去,方歌和聂小倩房间里的灯都已经亮了起来。
我跟着聂小倩到了方歌的房间,进门一看,大小眼正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什么。
方歌坐在床边的一条长板凳上,怒冲冲的样子,如同在审一个犯人。她见我进了门,站起来冲我使了个颜色,凑到我的耳边说:“别说话,看戏就行。”
然后,方歌有些调皮地笑了笑,又坐回到板凳上。
我坐在一侧,聂小倩抱着胳膊,站在方歌的旁边,俨然三堂会审一般。
“他们真地来找过我?”大小眼一脸害怕地问。
方歌说话不紧不慢,却非常严肃:“我还骗你不成,带头的人穿着一身旧警服,说县公安局的人很快就来。毋山良的死,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刚才问你的话,不说清楚,我们就把你送到该去的地方。”
“求求三位爷爷奶奶!千万别,千万别,说实话,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公安的!毋山良那小子的死,真地跟我没有关系!我就是怕!所以,一早才溜了的。”大小眼哆哆嗦嗦地说。
“跟你没有关系,你怕什么?”方歌问。
“唉,反正我看来也没法再活下去了!我就都说了吧!”大小眼抹了一把鼻涕,告诉了我们为什么他一早就不见了。
原来,大小眼的老家真是河北的,却不是沧州。
二十年前的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把人们的脑子吹活,人人都想着怎么能挣点钱。他也不例外,在老家包了一个烧砖的窑厂,想挣钱娶个媳妇。可没成想,刚烧了几窑砖赚了些钱,就赶上了窑塌,三个在窑厂干活的工人被埋在了里面,活活地砸死了。
大小眼一看,不但赚到的那点钱得赔进去,自己也得偿命呀!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跑吧!
他也没跟自己的父母说,带上能找到的所有的钱,坐上火车开始了没有目的的逃亡生活。他去了广东,又去了东北,可越是人多的地方他越觉得不安全。几年后赶上严打追逃,他来到湘鄂交界的地方,一头扎进大山,想在这深山老林躲些日子。
可是,从小在平原长大,大小眼哪里知道山里的危险。他头一天侥幸过来了,没有出什么事,晚上找了个山洞休息的时候,却被一条不知名的毒蛇咬了大腿。
当天夜里,大小眼在山洞里昏死了过去。好在这条蛇毒性并不是特别强,大小眼也是他命不该死。第二天,来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带了些纸钱,提了些果子糕点,到这个山洞里祭奠亡人。老人发现了受伤的大小眼,用随身带的解毒药救下了他,带回了不远处的一个寨子里。
到了寨子,等大小眼彻底好了,这个老人就问他,为什么一个人钻到了山洞子里。
大小眼当然不敢说实话,撒谎说谈恋爱失败了,看破红尘,觉得外面的日子很没有一丝,想隐居山林。
老人笑了笑,又问:“你老家是不是河北的?”
大小眼点了点头,心里一惊:“莫非这老头子认出我来了?”
老人却说:“你不用隐居了,咱们是老乡。你就在这里住段时间,我别的没有,就是有房子,不多你一个人。等些天,你自然就想通了,到时再走。这段时间,正好可以陪我说说家乡话。”
后来,大小眼了解到,这个老人确实跟自己是老乡。
老人二十多岁的时候,当了国民党的兵,后来全国陆陆续续解放了,老人所在的国民党部队就进了这一带的山里当了土匪。1949年底,湘西开始剿匪。他们没有坚持多久,几乎就被全歼在了大小眼被蛇咬伤的那个山洞中。
老人当时还很年轻,他的一位老乡可怜他,为救他的命,和他演了一出戏。老乡把他的枪扔到一边,拿着自己的枪逼着他,从山洞里走出来,告诉外面的解放军说这是附近寨子里抓来的寨民。
最终,那位老乡被击毙,他却活了下来。
此后,老人就定居在了附近的村寨中,分得了土匪头子的一大片宅院。每年到了那位老乡的祭日,老人总会带着吃食和纸钱,到山洞里祭奠他的救命恩人。
大小眼一看老人独自守着一大片宅院,就动了歪心眼。他竭尽全力讨好老人,认了老人做干爹,一直待了两年多,到老人去世,以干儿子的身份继承了那片宅子。
可是,他既不会打猎,也不会这一带的农活,院子再大爷没有饭吃呀!
后来,他琢磨来琢磨去,发现每年都有几伙城里人到这里来游玩吃野味,除了当官的,就是有钱人。他干脆就开起了一个小旅店,专门为那些人服务。这营生,仨月不开张,开张吃仨月,大小眼倒是也过得舒服。
我们来的那天晚上,毋山良过来和他约好,要第二天趁着天不亮一起去寨西坟场取回小兽捕捉到的猎物。可是,第二天天都快亮了,毋山良都没有来找他。于是,他偷偷地溜出来,去了毋山良的家,本以为他睡懒觉没起来,却发现毋山良已经死在了家里,天灵盖被打开,脑浆子被掏了个精光。
☆、第125章 神的命令
大小眼吓得魂飞魄散,也不敢声张,赶紧跑回到家里,不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了,他想出去看看情况,却发现村里的旧警服治安员已经领着几个人去了毋山良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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