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似乎听到水杯摔裂在地上的声音,四分五裂。
“怎么,不够吗?”陈希顿了顿,“咦,什么东西碎了?”
“没这回事。”我遏制住欲从胸腔喷薄出的怒火,“我跟他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我怎么听你说话有点喘呢?”
“没什么,先这样,我还有点事,你去上班吧。”
匆忙挂断电话后,我瞥头抬眼一看,张阳已经坐回电脑桌前,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枉我为了他在这蹲守三天。
酬劳?
他和陈希的事我管不着,但拿我当枪使就不对了。
我强忍着冲过去暴扁他的冲动,当即拨通了他的电话。
“哟,玩呢,刚和谁打电话打的那么甜蜜阿?”
“还能有谁,陈希呗。”张阳不以为然地答道。
“我还以为你找了小三呢。”
“哪呀!”张阳语气激动起来,“你可别乱说,这话要让陈希听见,我有理也说不清啊。”
“行了,我就开个玩笑,看你紧张的,自己注意点吧。”
他挂了电话后,攥着手机的手因为愤怒而隐隐发颤。
溪囊来了。
在将近晚上12点的时候,她如期而至。
她凭空出现在张阳的卧室里,面对着正熟睡的张阳。
溪囊的脸隐在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面孔。
我大喊一声,迅速抓过古书,急冲下楼。
待我到了张阳家门外时,我听见里面传来噼里啪啦各种东西被砸碎的声音,还有张阳父母的哭嚷以及张阳发疯似的喊叫。
“砰砰砰——”
“开门!开门!”
我一边喊着一边急切地拍击门板,力量之大,以至于门框旁的墙上,不断有白色的墙灰飘舞落下。
门很快的打开,是张阳爸。
但几乎是在他一见到我的同时,几乎是在我视线越过他,看见客厅中张阳扭曲的五官的刹那间,门又被张阳爸重重地摔上了。
“全都是你这个灾星乌鸦嘴惹的祸!”
我听见张阳爸隔着门板向我怒吼。
“叔叔!快开门!”我拍着门嘶声道,“我能救他,相信我!”
张阳爸没再理会我。
我听屋里仍是有张阳妈的哭声、张阳边砸东西边笑的声音,反正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绵绵不绝。
这番吵闹自然引起了该层的住户不满,许多人闻声开门,循声赶来,一面指责我和里头的噪杂声,一面七嘴八舌地问我缘由。
我被搞得一阵的心烦意乱,只觉脑袋像是要炸了一般,若是张阳爸一直不开门,恐怕在这之后,那溪囊便不是砸东西这般简单的,砸人都有可能。
“劳驾诸位让条道,老夫受该户人家的委托,前来收鬼。”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神棍道人的声音从人堆最后面传来。
果然,在这种时刻,张阳爸还是将希望托付在了这个神棍上。
周旁的住户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给他让了一条道出来。
他现在的穿着与我先前所见大相径庭。
此时一头黑发挽成道髻状,着一袭八卦衣,背后背一深棕色的长布囊,一副彻彻底底的道士打扮。
他一来到人群中,立觉其气质非凡,似鹤立鸡群。
神棍道士边走边向替他让路的人作揖致谢。
倘若有不清楚的人,十有八九会被他这副外貌所迷惑。
他早早便看到我,但一直不作理,直到张阳爸开门将他迎进后,神棍道士这才斜眼瞥了我一下。
“不过是一只溪囊罢了。”
神棍道士说罢,张阳爸随即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再次将门摔上。
随着神棍道士的介入,屋内的嘈杂喧闹声随之消停不少。
我怔了怔,万没想到他居然识得对方的身份。
我不禁对神棍道士的身份起了疑,他到底是真有那本事,还是在与我装腔作势?
假使有,为何当初会拿不下溪囊,反倒顺藤摸瓜想要变相讹诈一番?
而后又看似意气用事的与我下了那番赌注。
二者,是同一个人吗?
难不成他是双胞胎?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许多本着看热闹的住户,在张阳家归于一片沉寂之后,围观热情愈减,逐渐开始散去。
未过多时,这楼道中又再次变得空空荡荡,仅剩我一人。
我攥着古书,手足无措。
因为出来的匆忙,忘记带手机,所以距神棍道士进去到现在,过去了多久我都不得而知。
我附耳在门上,听到张阳妈的微微啜泣声,夹杂着张阳爸的低声安抚,偶尔还会传出神棍道士的怒喝以及张阳的嘶吼。
到底进展得如何?
我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着,几次忍不住欲要伸手敲门,都如炮烙似的缩手,生怕因为自己的干扰,令里头的情况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倏然间,我听到一声尖锐震耳的厉叫,这不是来自于张阳,而是溪囊。
在这之前,所有的咆哮嘶吼均是溪囊借张阳的声音发出的,这一回居然不是。
门开了。
神棍道士出现在开门处,本是自信满满神情徒然变得惊惧无比,发丝根根垂落,耷拉在毫无血色的脸庞上,道袍褴褛,甚至缺了几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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