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看到了刚刚乘坐的独木舟。
但它此刻已然成了一个小黑点,渐渐从我的视野中消失。
干!
我又呛了一口水,突然感到右腿一阵猛烈的抽搐。
疼痛延伸到我整个右半身。
我滑入水中,等待痛楚的消失。
痉挛不断加剧,一直到我可以勉强地活动右腿时,疼痛逐渐减轻了。
急流一个劲地把我往水底卷,我反抗地游出水面,吸了一口气,向前游,全然不顾腿上的疼痛。
我又呛了一口冰冷的河水。大口喘着气,我的双脚拼命地蹬水,右腿已然不灵活,而且十分乏力,但至少疼痛已减轻了一大半。
手刨脚蹬,我向岸边游去。
冥冥之中我似乎感觉到有一只手攀上了我的脚踝,直把我往河底深处拉。
我拼命地在水里晃动着双腿,欲要将其摆脱,可无济于事,那只手犹如铁钳一般难以撼动。
突如其来的死亡恐惧令我本能的张嘴。
于是在刹那间,水直往鼻子和嘴里灌,我彷佛海绵一样,被那只手带入了河水深处。
我要死了吗?
死就死吧,死了一了百了。
听说阴间是个没有流言没有蜚语的地方,在那里永远不会有太多的尔虞我诈。
不过我不会变成水鬼吧。
算了,随便了。
我的心徒然归于平静。
“正青……”
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我?是谁呢?
是白泽还是妲己?
又或是阴间的鬼差?
“正青……正青……正青!”
那声音愈来愈响,简直到了如雷贯耳的地步。
我脑子猛地一个清醒,我还不能死!
要死也要带着溪囊一起死!
就在这个念头突起时,在我心中愈演愈烈时,我感到周旁的水流一阵倒退,本是被液体从我每个毛孔中溢出。
我隐约看到前面有一束光,身子不由自主地向那飘去。
“正青!”
最后的这一声呼喝令我蓦然睁眼。
我还在张阳的家中,还在客厅。
而那溪囊不知何时翩然飘至我的上方。
“正青!”
这是张阳爸的声音,他在我身后呼喝着!
话音落罢,顿觉头顶掌风飒然,溪囊一掌轻飘飘地朝我劈下。
我大惊,掌缘与我头顶相距尚有数寸,我身形一矮一滚,已是向后躲了开去。
我看见溪囊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将目光撇向了我身后。
“他本来是个将死之人,你太多嘴了。”
她把矛头转向了张阳的父亲!
与此同时,茶几桌上的一个铁杯子开始挪动起来。
尚未待我反应过来,杯子蓦地里飞起,以迅捷无论的速度击中了张阳爸的后脑勺。
张阳爸惨叫一声,张开双臂,双膝一弯,像是被枪击中了一般。
他面朝下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铁杯子铿锵落地,击中张阳爸的那一面带着深红色的血液。
张阳妈惊骇地大叫一声,表情骤然大变,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惊恐地张开了嘴。
“叔叔!”
我往张阳爸奔去。
气喘吁吁地把他的身体仰面朝天的伸展开,就见张阳爸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虚弱地仰头盯着我,低声呻吟着。
他似乎在对之前的事跟我道歉。
“没事……”我颤着声音说道,“如果不是您,我刚早死了。”
张阳爸没有答话,仍是止不住的低吟,眼睛失神地转动着。
张阳妈哭着撕下衣角布料,用它擦拭着张阳爸的后脑伤处。
我查看了下张阳爸的伤口,只是破了个小口子,并无大碍,只要及时救治即可。
我努力控制住全身的颤抖,急速翻动着手中的古书,每一次的翻动都会带起一缕金光窜进我的体内。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怒气在上升,脸火辣辣地发烫。
直到无法再翻页后,这才停了下来。
十页。
我猛然一扭头,看向溪囊。
我愈加愤怒了,只觉得胸口压着一团火,整个身体都禁不住颤抖。
我要把这溪囊撕成两半。
我要咬碎她!
我要扒了她的皮!
残酷的想法冲进我的脑海。
我绷紧肌肉,俯身蹲下,足尖一点,拔身纵起。
溪囊身形忽隐忽现,在我快要摸到她时,蓦地里消散于无形。
但此时在我的心中,不知何故衍生出一种预感。
她在我身后。
我无暇去顾及这判断是否准确,说时迟那时快,当即转身挥起手臂猛然一抄。
溪囊果真被我提拉在手中。
“你不可能碰到我!”
她的声音尖锐震耳,充满着恐惧和惊愕。
“事实摆在眼前。”
她近乎没有重量。
我换了一只手捏住她的脖颈。
这时,我发现手臂下一条条隆起的筋肉不断地鼓胀收缩着,数条金光顺着我的五指渗出,没入溪囊的体中。
她的黑眼睛中闪动着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目光。
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凶残的吼声,那种低沉、深远的咆哮,好像来自远处,划破长空,尖锐刺耳,像一头猛兽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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