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窸窸窣窣地掉落一地,少女再一次接触到平坦的地面。浑身疼痛的感觉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她抬头看去,浓重雨雾使得人对距离感的判断力有所下降,但摔落的地方看起来确实有不少高度差。
少女感慨,自己没有死,她也叹息,自己没能死。
——别想了,只要到了那里就能知道一切了,所以……
少女咬着牙,用疼痛的手臂支撑起同样疼痛的身体。
她决定了,要去R区,她要知道真相。于是,她抱住双臂,一步一晃地准备折返昨日停留过的洞窟。在那里有她的登山包,还应该有一个人在等她,大概,可能,也许。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舒缓开来,身上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少女尽可能地加快了步伐。她想早点回去,避雨是第一要务,然后吃点东西,好好睡上一觉,之后再考虑如何行动。
突然,脚下的异常感觉令她停下了脚步。她踩到了什么东西。
只犹豫了一、两秒,少女蹲下身,将面前那块与自己差不多长短的黑色物体翻了过来。
她暗吃一惊,手陡然放开,物块再度摔在地上。
那是一个人,而且很明显是个死人。
“这是怎么回事?”心跳不禁加快,死亡的气息离她如此之近,“又有人死了……这么严重的烧伤,连火焰喷射器这样的武器都有吗?”
她甩了甩头,站起身来不打算再多想。可刚走出几步,她又折了回来,两手拉着死者的腋窝,吃力地拖动起来。
大约两小时后,雨势渐小,淅淅沥沥地倒有些清凉。太阳正躲在灰蒙的云层后,和人玩捉迷藏。
“差不多停了呢。”黑之梦说着,拉下雨披上的帽子。
在他后面走着的左转则有些埋怨地道:“是啊,你还非赶着雨最大的时间赶路!”
即便披着雨披,两人还是被这磅礴大雨弄得一身狼狈。
男人将女人的话当做空耳,径自爬上前方一处斜坡,然后就见他转过头,急急地道:“快过来!有人倒下了!”
……
倒在地上的是带着诡异面具的男子,他的体温很低,看来在这场雨之前他就倒在这里了。在他旁边则有两个登山包,相较两人的包来要大出一圈。
黑之梦放下男子,取出望远镜向四周看去,“上面有个洞窟,不是很远,我们得把他抬到那里。”
“你要救他?昨天你可还见死不救了,难不成又要下雨了吗?”左转惊讶道。
他白了她一眼,伸手摘下男子的面具,道:“没看出来吗?他是两年前的基因研究案中,下落不明的唯一幸存者。他会在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那个人。”
“……那又怎样?既然他在这里,也就说明了我们都不过是那个人的玩具。对你来说,‘他人’的死活不是怎样都好吗?现在不就该杀了他,取走点卡,增加自己的存活率吗?然后杀了我,再杀两个人你就能到那里了吧。”女人的声音和眼神中都透着刺骨寒意。
“那个人”令她回想起称为“绝望”也不为过的记忆,可她的天性却又让她矛盾地活到现在。她自小就是个自强自立的女孩儿,也因此,在旁人眼中时常被贴上“孤僻”的标签。可她不在乎,那就是她,冷静坚强,只要认定了是对的事,就一定会贯彻到底。
然而现在……
当伤疤被粗鲁地揭开,她无法再为保持自我而微笑了。
最被她看重的信任被轻易摧毁,最被她珍视的情谊被肆意玩弄,最被她敬爱的人此刻已……
——死于自己手上。
人是多么卑微怯懦、可怜而自私的生物,没有人能比她有更深的体会了吧,她如此认为。
比起人类,动物就好得多了。语言无法沟通也没关系,因为它们的行为最真实地传达出了内心情感,只遵循本能而生的它们,更不会理解所谓“背叛”是怎样一种行为。所以她开始亲近动物,疏远人群,去了一所位于偏远郊外的监狱,成为了冷酷的美女监狱长。
“我不会杀他的,至少现在不会,要知道,在洞窟里杀人有很大概率不会被记录下来。而且,为了知道整张图的样貌,还需要更多的残片。至于你,”男人打横抱起男子,转头深深地看了女人一眼,接着背过身,边走边说了下去:“看到你痛苦挣扎的样子,能让我保持最后的自我。”
“……什么?!”一股怒火猛地蹿起,却也瞬间冷却,如同变脸游戏般,左转淡淡笑着,“你果然是个怪人。”
虽然那句话令人气愤,但却是句实话,这比什么都来得好。
……
进入洞窟后,黑之梦将几个睡袋铺好,然后让男子躺在上面。
“我去找些能点火的东西,你先帮他按摩下,至于要不要把湿衣服换下……请随意。如果不慎被袭击,我想在这种地方动手也不必担心会被全程录像吧。”说完,男人转身走出洞窟。
而在他转身前,左转似乎看见他笑了一下,突感一阵恶寒而抱起双臂摩擦了几下。
男人走后,这里就剩下左转和不知何时才会醒来的男子两个,按摩完之后也就觉得时间太过充沛了些,左转便在洞窟里转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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