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武两家多年邻居,康游和武翱更是彼此投合,武家人听了黄四这话,都不大相信,大哥武翔更是恼怒起来,大声怒喝着将黄四逐走了。只有二嫂柳氏记在心里。
不久,康游因立了军功,被转了文职,回到了京城。柳氏试探了几次,发觉只要提到武翱,康游始终有些不安,因此,她越发信了黄四的话。
武翘先还半信半疑,听二嫂这么说,也就全然相信了。将胁迫杀人这件事转嫁给康游,既能避祸,又能报仇,正是天赐良机。而且柳氏已经想好了一个主意:设法绑架春惜母子,胁迫康潜。康游自然会替他哥哥去做这事。
难处在于,如何绑架而能不被察觉?
柳氏和春惜一向亲密,无话不说,知道康潜和春惜近来不合,康潜似乎疑心春惜和康游之间有苟且之事。武翘想起太学一位同学说起自家叔父有两件古玩要卖,而康潜又热衷收购古董,又没有什么余钱,便想到了那个用母子牛换古玩的主意。
他撮合同学叔父汪员外与康潜交易,并先暗中告诫汪员外不要轻易降价。起先商谈时,约在自己家中,他有意将母牛、子牛的牛字省掉,减称为母和子,汪员外和康潜也随着他这样说起来。谈了三次之后,他才让两人到康潜店中商谈,有意让春惜听见。而后柳氏偷偷向春惜透露,那人并不是来谈古董生意,似乎是商谈买妾的事。
春惜听了,害怕起来。柳氏又趁势极力渲染,春惜不由得信了。柳氏便说让她暂躲几天,让武翔去劝劝康潜,等劝好后,春惜再回来。春惜想躲回娘家,但她父母年初已回家乡去了,只剩个族兄,平日就龃龉不合。柳氏便说躲到康潜寻不到的地方,康潜才会着急悔恨。武家有个老友姓吴,在五丈河船坞监管官府船只,那里有许多闲船,躲到那里最稳便。
于是武翘写好匿名信,又预先租好一只小船。柳氏和春惜约好寒食前一天清晨,春惜假意要去烧香,早上洗澡时,偷偷带着栋儿从后门出去,上了小船。武翘则把密信丢在门内,用细线绳从外面闩上康潜家后门,造迷阵拖延康潜。完事后,柳氏再到前门去假意唤春惜。
为避开嫌疑,武翘选中了在虹桥口水饮摊的盲妇人尹氏,花钱托她接货。
原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二哥武翱的仇没能报成,反倒害得康潜抑郁醉死,取来的东西又中途丢失,至今不知去向……
第十一章 再失踪
中刚则足以立事业、处患难,若用于他,反为邪恶。——邵雍武翘引着墨儿、武翔、康游去接春惜母子。
墨儿听武翔讲述了原委,原来武家兄弟也并不清楚梅船的来历,不知道什么人在幕后胁迫,为何要去杀船上的紫衣客,更不知道郎繁为何而死。不过,至少找到了春惜母子的下落。自从接手这案子以来,他这才稍有了些收获与欣慰。
五丈河船坞离小横桥不远,在五丈河边人工开出一大片湖湾,用来停泊官府用船。湾口架着一座高大水门,两扇木栏门紧关着。船监住在水门边的几间房舍中。
武翘走在前面,来到那排房舍头一间,门开着,武翘唤道:“吴大哥!”
一位五十来岁身穿公服的矮瘦男子迎了出来,神色有些异常:“武兄弟?我正要找人去唤你!”
“哦?吴大哥,出什么事了?”
“那对母子不见了!”
“什么?”
武翔听到,忙几步走到近前,急急问道:“老吴,怎么回事?”
老吴苦着脸道:“这几天每到饭时,她母子都是下船到这里来吃,可今天上午我那浑家煮好了饭,等了半天不见他们来,就去唤,却不见他们母子了,我在船坞里找遍了,也没找到。”
武翘道:“我昨晚来,他们还在的啊!”
老吴道:“你走后,我们吃过晚饭,他们娘俩还在这里坐了一阵,说了会儿话,才回到船上去了,晚上我睡之前,见船上灯还亮着。”
墨儿在一边听了,心顿时又沉黯下来,再看身边的康游,更是满脸忧急。
武翘又问:“他们母子能到哪里去呢?”
老吴道:“恐怕是逃了。”
武翘道:“他们没有逃的道理啊。”
“你们随我来——”
老吴引着四人进了屋,那屋子有道后门,通往船坞里边。一大片水湾中泊着几十只船,大大小小,纵横排列着。他们走到一只中型游船前,船身横着,一条木板斜搭在船前艄板上。
老吴指着那只船道:“他们母子就住在这条船上。”
墨儿透过一扇半掩的窗户朝里望去,里面有张宽大的床榻,上面被褥铺叠得整齐,旁边小桌上一只水瓶,一只茶盏,盏里还有一些残茶。
“我估计他们母子是从那里逃走的——”老吴边走边指着前面那堵围墙,“船坞里除了船,并没有什么贵重物件,不需要防盗,除了我,也没有其他看守的人,只起了这圈矮墙。不过,上午我来查时,发现了这些印子,原先并没有。”
来到那堵墙下,墨儿顺着老吴所指望去,见那墙最多只有八九尺高,从墙头到墙根有些印迹,似乎是脚蹬踏出来的,再看墙头,有粗绳勒的深痕,这些痕迹显然是新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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