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人流逆着我的方向朝我身后走去,漆黑的阴影趴在他们身上,十分压抑。
我的目标是一名锁匠,将那座城市中的所有研究资料盗走的那名锁匠。我必须得将他找到,必须,一定,确定如此。
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因为我想逃出去——
从被城市束缚的那种生活中逃走——
从被药物控制的那种心理中挣脱——
所以,我必须找到锁匠。
在这样一座大城市中,找到特定的一个人十分困难。
我裹紧了运动外套,只是一味地向前走。
现在似乎是什么特定时间。上班或者下班吧?人流的方向总是一定的。而我也总是逆着人流前行。
他们身上充满了黑暗。很可怕。
我却不能露出一点害怕的神色,因为我必须融入他们之中。
只要与常人有一点不同,都会受到特殊的待遇。
立于人前被称为自大,立于人后被称为胆小。
立于人上被众人嫉妒,立于人下被众人鄙夷。
只有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才不会受到过分的瞩目。我也是因此,犯下了那么多罪行而不被发现。
罪犯——应当都是与他们不同的。所以人们会下意识地怀疑那些长得像罪犯的人,而忽略比他们更为瘦弱的我。
我浸过鲜血的内衬,在他们眼中只是普通的红衬衫罢了。因为我的瘦弱,他们不自觉的给我打上“只可能成为受害者”的标签。这真是令人烦恼啊。
尽管烦恼,我仍旧不作声地与每个人擦肩而过,然后判断他们是否是我要找的人。
我逆着人流的确很显眼,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据说,那个锁匠就在这个方向。
〈一〉
我曾经提起过,我有一个很乐观的朋友。——或者说只能算是认识的人。
她很乐观,她对生活的态度总是积极向上,她令我羡慕,她一直都走在众人前方,只因为她的乐观使她看得更远。
所以——她被称为自大,她受到嫉妒。
乐观本是一个人良好的品质,不是吗?
她却因为过分地乐观而导致了过分自信,最终迎来了灭亡。
明明已经从城市中逃了出去,却仍然无法拯救她被城市啃食的心理,乐观地觉得自己只要活着即可。直到失去了自己以药物维持的乐观,却仍旧认为它还存在。
由此被死亡的恐惧与生活的幸福双双缠绕,最终步入前者的怀抱。
知道她的死讯时,是不久前,在路边大大的LED屏幕上被播放出来的新闻中。没有多少感慨,只是那座城市中的人又少了一个的程度罢了。
现在还剩下谁呢?
除了我的目标的那个锁匠,还有其他的人吗?
想必是有的吧,但是我记不住,因为我从未记住过什么人的脸。
就像现在在我眼前的众人,我不愿去看他们。
扭曲不堪的游魂似的生物,趴在他们身上,对我虎视眈眈。
我不明白自己被称为追杀者的理由,在我看来,我只是自保而已。那些奇怪的东西想要杀我,所以我奋起反抗。
人人都有那东西,那东西永远对我虎视眈眈。但是来自于那座城市的——才会想要杀了我。
面对威胁到自己性命的东西,谁都会反抗吧。他们以为我是瘦弱的人,所以以为他们能够吃了我。
真可怕。
我的目标,永远只有两种人。这是被下了诅咒似的执着——同时我也想丢掉这种执着——这种矛盾的心理竟然完美地共存了。
窃取了父亲研究资料的人。
意图将城市信息告诉外界的人。
那么,现在还剩谁呢?
〈二〉
锁匠——还有。
一个人。
已经被抓起来的、因为将城市的信息卖给外界而被保护起来的一个人。
似乎曾经是我的同学吧,有一点点印象,毕竟是在记忆力成长以后认识的。我有点记不清了,她是什么时候离开城市的我也不知道,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她来自于那座城市,她的父亲就是我父亲的朋友。
路过警局时感到了她的位置,停下脚步后默默地等了一阵,果然等到了她。
这个人——很重要吗?
肯定不重要吧。
同一位少女A所不同,同那位乐观的朋友也不同,她是一个正常人。
父亲优秀,母亲正常。这是一个只有一半的天才。
又是天才。那座城市之中,天才可真多啊。
无论是怎样的天才都没有用,“让外界的人知道那座城市的存在”,这是你父亲所提到的,罪不可赦的人。
就算是天才也曾有过执着的东西,院士他执着的是那座城市,你的父亲执着的却只有研究资料呢。
虽然被当枪使让我很不舒服,但是看在那份资料对我的影响也很大,就算了吧。暴露的话,我也无法逃离那里了。
杀害对方的过程在想像中并不困难,并且面对这位好友,我没有一点忏悔感。
她是应该死亡的。
我杀过不该死的人,因为他们身后的妄想产物想要杀害我而被我反杀。
她仗着自己半脱离了城市,而出卖了它,这点绝对不能原谅,无可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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