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恰好聊到方才那个抚琴的白衣少年,南宫玖麋忍不住问个究竟,因为当时虽然距离隔得不远,可能林中雾气太浓,没有太看清少年的脸。
“敢问,那少年到底是谁?”
“是琴的主人。”
“琴的主人……琴的主人不是您吗?”
囚牛闻言,缓缓摇着他的龙头,“不是……”
从齿缝里发出的深沉之音里还带着淡淡的忧伤,不过很快又消失得风轻云淡了,他抬起头,“小毛孩,你要看看那抚琴的少年是谁吗?”
“可以吗?!”
南宫玖麋有些兴奋。
囚牛不回答他的话,因为没有必要。当即龙尾一挥,琴前的雾气又渐渐化作那个白衣少年。
琴声悠悠响起,少年全身如是水墨晕染出的,如梦如幻,虚幻飘渺。
南宫玖麋小心地走向正在抚琴的少年,想看清他的容颜。
但看到时,不禁瞳孔放大,欲言又止了。
那个少年为何如此像自己!?
隐匿在竹林间的无惑此时也有些愕然。
难道说这个少年就是南宫玖麋?
不对,照理说少年已经死了几百年了,眼前的只不过是个幻象,那么这少年极有可能是南宫玖麋的前世!
琴旁的一棵青竹摇动了一下,囚牛警觉地眸光一闪,又满不在乎地笑笑。沉雷般的话音响起,“怎么样,小毛孩,满意吗?哈哈……”
“他……他是……我?”
南宫玖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或许吧!”囚牛转头对刚刚琴边摇动的竹子看去,半眯双眼道,“那个活死人,我发现你了,不要藏着了。”
听到囚牛说的话,南宫玖麋早在预料之内,没有大惊小怪,理所当然地一同看去。
无惑也并不想再藏下去,直接现身了,不等囚牛开口,就先说道,“想必他是南宫玖麋的前世吧,你也一早就料到,所以他在收服恶鬼夺来古琴后,你完全有本事和他较量一番,却任凭他把琴安置到此处。”
“嗯,你倒是聪明得紧,好,看在这小毛孩的份上,我可以跟你走,不过得先让他弹一曲……”
囚牛把龙尾指向南宫玖麋,语气里带着些傲慢。
“我!?”显然南宫玖麋不知所措了,“我不会弹啊……真的……”
“一定会的。”
“……”
南宫玖麋还是拗不过囚牛这个音乐癖好者,只好定了定神,做到古琴前。
试着波动第一根琴弦,然后又波动第二根,第三根……由快到慢,由慢到快,时而清越时而沉闷,时而轻快时而缓慢。
囚牛边听着,边侧着头,龙尾随音律而摆动,任竹林中微风轻抚身躯。
连南宫玖麋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随便弹弹就弹出了一个调子,还那么优美,这比白天见鬼还稀奇。
“好曲啊,看来我没有看错人,你与他甚是出奇的像!尤其此时弹琴时!”
囚牛听着听着,不由赞叹上几句。
南宫玖麋早沉浸于琴声中了,囚牛说的话他只是隐约听见。
这竹林里不分白天黑夜,当琴声渐止时,外面已经夜阑更深了。
铜铃,响了一声。
囚牛跟随无惑走在荒野上。
他把古琴送给了南宫玖麋,要他好生保管。
虽然只是一把普通的琴,却承载着一段回忆。
囚牛因听得懂少年琴声的喜怒哀乐而与少年成为知音,可惜人的生命脆弱,事事难料,少年免不了死亡的召唤,还是离开了人世。
囚牛也从开始的希望少年复活到现在只盼望可以再看少年抚琴一次,哪怕短短的一瞬间也好。
不知是巧合还是早已注定,少年的转世便是前几天将古琴从恶鬼手里夺回的驱鬼师南宫玖麋。
听最后一次熟悉的琴声,悲喜哀伤都从他的指尖流露出来。
或许那琴本不是南宫玖麋所弹。
第十八话 无冢魂
2014-08-14 11:13:54
拾壹.
1
小街上一条隐蔽的弄堂里,有家寿衣店。
门口站着一个老婆婆,看上去年过七旬。
她拄着一把精致的龙头檀木拐杖,稀疏的几缕白发插着一根银簪,鼻梁偏右边些有颗毛豆大的肉痣。
她不常说话,脸上却一直挂着慈祥而神秘的笑容。
因为是寿衣店,生意自然不好,可却等到夜深还未打烊。
店里微弱的柔光在幽深黑暗的弄堂里点亮,伴随明月的清灰,透出一丝冷寂。
老婆婆仍然坐在店门口,倚着雕花的木门,不时向外张望。
她好像在等什么人。
果不其然,在子时刚到的那一刻,黑暗的空气里显现出一个人的轮廓。
被皎洁的月光倾洒,可以看清那个是女鬼,穿着青色纱衣,却有些凌乱,很多地方都有被撕裂的痕迹。
她慢慢走着,往寿衣店走来。
月光下,她的脸也清晰了。
面孔狰狞,很恐怖,是常人难以接受的恐怖!
光瞧着那双瞪得滚圆滚圆的眼珠就可以将人吓死,更别说她脸上还多长了好几只这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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