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她反复问自己,得不到回答,“莫非是天启?”她打心眼里不信这个,可这个字该如何解释呢?眼看着外面风沙减小,她潜藏多日的二百五性格开始冒头,“管它三七二十一呢,我还真得出去看看!”她心想自己身为县长,此刻更应该守在衙门里,而不是躲在家里门后瑟瑟发抖(其实是因为衙门里人更多)。
想到这里,干脆壮着胆子推开木门,却发现庭院里什么都没有,心想刚才兴许就是自己疑心生暗鬼,只是天色依然阴沉,她捧着大肚子,缓步来到门口,正好看到一辆黄包车停在跟前,车夫是个高个子壮汉,头上顶着白毛巾,脸色晦暗,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抽烟。
“去县政府!”她心里有事,根本没留意车夫的长相。
车夫很有力气,拉着黄包车跑得飞快,可正走着,她感觉不对劲了,县政府在城南,可那人却拉着自己往城北去,本想骂他不认识道还敢出来充数,可从背后看到这人的宽肩膀,她又疑惑了,总感觉拉车人这么眼熟。
坐在车上,不祥的预感开始涌现,这次她本人被劫持了!车夫一路往城北跑,她想喊,挣扎,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昏黄的风沙和张排梦的逃狱把街上所有行人都赶回家里,只有她一个不知死的女人敢在这时候出来游荡。
很快到了城北荒地,眼望四周,真是一个人影都见不着,车夫停下脚步,摘下头上白毛巾,原来是崔应麟。
“咱们又见面了!”他微笑着说道。
“怎么又是你?”她怒目而视,一直以为他在日本人手里被折磨死了,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深怀敌意。
“还有点帐得和你算算!”崔应麟说。
“咱俩没啥交情!”陈菲菲听他说话就没好气。
“我也不让你做个冤死鬼,实话告诉你,我兄弟的帐是算在你头上的,今天我得和你做个了断!”崔应麟冷冷地说道。
陈菲菲听他这么说,心里倒不生气了,只是感到心寒,她记得崔应龙死的时候,他还处于昏迷状态,根本不可能看到发生的情况,而且他们从地穴逃生的时候,不管是野口谷河的军刀还是激流的漩涡,多么凶险的环境,也没人放弃他,直到把他带出绝境,又找医院给他恢复,可他醒来后,想到的竟然是找自己的恩人报仇,也许有人对他说了其他话,可她不知道,也不关心,只觉得眼前这个相貌堂堂的小白脸竟然真是个白眼狼,自己救他简直是犯贱。
“今天你必须死!”他张开双臂,慢慢向她靠近。
看他目露凶光的样子,她就知道今天凶多吉少,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哭天抢地没人救,她现在怀疑什么张排梦逃狱的传言就是个阴谋,此时只能骂自己脑子太笨,对这些消息根本就没仔细想想,渡边一直对自己怀有敌意,而且和红美子穿一条裤子,她刚从驻地惨败而归,自然也对自己恨之入骨,那个传言分明就是他们放出的烟幕弹,为的就是扰乱县城的秩序,包括把耿长乐叫去开会,把他从自己身边支开,让崔应麟浑水摸鱼,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直骂自己怎么早没悟透!
只是出现在门上的“出”字,她还没参透其中的奥秘,她家院里没人,这是肯定的,那个字只能是摩擦门板的东西弄出来的,由于没见到那东西的真容,一切都是未知。
在短暂的时间内,她脑子里飞速闪过这些东西,此刻她惊慌地忽闪着如水般清澈的大眼睛,崔应麟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脖子旁边,眼看双手合拢,她的脖子就会被拗断。
“放心,我只想报仇,不会让你受太多苦的!”他冷笑着说道。
“我的确不用受苦,不过你得吃点苦头了!”她也同样报以冷笑,手伸向自己怀里。
崔应麟听罢就愣住了,没想到她临死前还故弄玄虚,不成想她随即就从衣服里拽出一个黑色的小人来,不到两尺高,身体软绵绵的,看着就像巫蛊诅咒所用的布娃娃,这时候他刚好逼近到她身旁,他们的脸距离不过一根胳膊的长度,于是她把这小人随手就按到他的脸上。
此时他依然没当回事,想当然地觉得布娃娃根本就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却不知这个小人另有玄机,从驻地回来后,她按照所看到的红色小人形象,又做了一个同样模样,只是体型略小些的黑色小人,把田王庄收集到的对光线敏感的电元件塞到了小人体内,同时加装了电池和电磁铁,因为黑色更能吸收光线,所以这个小人对光亮更加敏感,她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乌崽”,就是黑色的小崽子的意思,做成以后,她就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平时就踹在怀里,就打算关键时刻救命用,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这“乌崽”果然灵敏,一出手就像吸铁石一样,摊开四肢牢牢抱住了崔应麟的头部,它的体型刚好一尺多点,整个身体恰好罩住崔的脸,而且两只胳膊伸进他耳朵里,两条腿还卡在他喉咙口位置,让他无法呼吸。
趁这个机会,她赶忙往回跑,但挺着大肚子,跑不了几步就气喘吁吁。
崔应麟没想到这黑乎乎的布娃娃还能动弹,忙不迭去抓它的腿,先得喘气再说,那东西本是靠光敏电部件做成开关,一旦遇光就带动电磁铁吸合控制手脚运动,力量非常小,像崔应麟那样体格的,胳膊挥舞一下,就能把乌崽打出去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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