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珊惴惴不安，似在等待着判决。
方才进屋，两人笑着对她点头，以示招呼。沈君珊的惊喜，可想而知，这许多时日以来，除了崔泽与老苟，这是首次有人能见着她。
一阵寒暄，倒不急着诊断，刘萍倩做了点心，给大家食用。至于沈君珊，自然无法享用，好在吴道德点了一炷香给她，轻轻闻嗅，顿觉神清气爽。那样的快感，与吃美食无异，确实神奇的很。
对于她死亡的经过，又细致问了一遍。
“你的记忆不全，似乎被人抹去了一段……”吴道德沉吟，说道：“这倒不想干，我只好奇，你的死因究竟在何处?”
崔泽闻言，疑惑道：“不是说被吓死的么?”
刘萍倩为他解释，说道：“那是笼统的说法，人受惊吓，往往并不致死，最多不过昏厥。她这样的情况，似乎该有身理上的问题。”
沈君珊听得此句，明白了许多，说道：“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家族遗传，许多先人因此猝死，这个是么?”
说到这儿，便是连崔泽也恍然了，吴道德夫妇点头，算是解了疑惑。
“我当日在花园，未被你吓死，大概是没心脏病……”他说道。
同时，许多现实状况，也就好理解了。比如此次，学校有人惨死，家长便要来讨说法，闹的沸沸扬扬。而沈君珊的家长，却没有丝毫动静，大概是医生给了清晰的解释，告知他们死亡的具体原因了。
有了先人的例子，她的父母自然无法过多联想，只以为她死于心脏病突发。
“对于你如今的状况，倒有些为难……”吴道德停下脚步，负着双手，说道：“何去何从，须得你自己来判断。”
这话说的费解，令同来的一人一鬼莫名其妙。
吴道德坐下身来，招呼大家也都坐过来，以便解释：“人死之后，须臾便魂飞魄散，投入轮回之中，这是最正常的流程。有些人遇着特殊状况，变作孤魂野鬼，常留在世间，也不少见。
干我们这一行的，便是要守护生死之规，将他们一一送走，各自轮回，各自投胎。你如今的情形，魂魄凝结，已略有法力，分明已是一个独立的形态。与一般的鬼混不同，根本无**回……”
沈君珊似懂非懂，问道：“需要我判断什么?”
吴道德咳嗽一声，严肃地说道：“现在呢，有两条路可选。一呢，是送你离开，因为与一般魂魄不同，无法进入隧道。所有我会设法将你打散，就像对付厉鬼那样，至于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或许烟消云散，什么也没了。”
“额……好恐怖的样子，”崔泽额头冒汗，说道：“说第二个吧。”
沈君珊默然，也静静等待着。
“二呢，是留下来，努力修行。如其它花妖树精一样，当自己是个非人类，修炼上几十数百年，机缘巧合，或许另有出路。”吴道德说道。
崔泽一拍桌子，说道：“这个好，就它了。”
“滚一边去，谁让你做决定了，不许瞎嚷嚷……”刘萍倩瞪了他一眼，转头说道：“珊珊，你要想清楚了，修行是个契机，或许福泽高厚，能得大圆满。但时日长久，还需耐得住寂寞，更有许多禁忌危险……”
崔泽说道：“小意思，小意思，不用死就好，其它都无所谓啦……”
吴道德轻哼了一声，说道：“说的倒轻松，她没有身体，仅凭魂魄，修行极慢。你倒是能蹦能跳，能吃能喝，她却想说些心里话，都无人能听得见。若换成了你，又做何感想?”
“额……”
崔泽的笑容，顿时苦了下来。想想也是，花花世界固然美好，若是形单影只，作幽魂漂浮，又有什么意思?听吴道德的说法，这种日子，要过上几十数百年，结果还难以预料，令人如何忍受呢?
沈君珊目中无神，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若是起初的时节，她惊慌失措，大概便会选第一种，早早了结。但与崔泽长时相处，受他那乐观性格的影响，对人世不免有了许多眷恋。人的性格之中，又有求生的本能，只待静下心来，想死便是一件难事。
所以历史上那些仁人志士，在狱中侯死，从容就义，所需的勇气，比普通人想来要大的多。那样的人，不提其它，单以这一项而论，也是值得敬重与佩服的。
崔泽说道：“萍姐，你就不能替她找个身体?不是有借尸体还魂的传说么?”
“所有只是传说喽。”刘萍倩耸耸肩，说道。
崔泽被噎了一下，耷拉着眼皮，说道：“你这样欺负我没经历，真的道德么?”
“跟女人讲道德，你有病呀?”刘萍倩说了一句，微微停顿，续道：“借尸还魂倒非没有，但那才是真正的不道德，我见过两次……都被我给灭了，别惊讶，生死有道，我只是在做应该做的事情。”
“这有什么不道德，跟换衣服似的，穿件新的而已。”崔泽狡辩。
“那是你家的衣服么?”刘萍倩撇了撇嘴，说道：“还有，你若抢了别人的衣服，别人至多是光着身子，裸奔而已;你若抢了别人的身体，别人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与谋杀有和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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