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肖波打开那扇房门的时候,他并未注意到,房门的颜色不知觉间,已然变成了一种沉静的墨绿色。
门打开了,肖波愣住了,完完全全傻住了,房门外不是楼梯,而是平地,平地尽头是一幢墨绿色的公寓楼,如巨大的地狱来兽,龇牙怒望着肖波。
肖波转身想逃,回首,身后赫然又出现了一幢墨绿色公寓楼。然后是,左右各出现了一幢墨绿色公寓楼,天地之间,无可逃脱。楼门打开,无数黑影涌出,是一个一个漆黑无色的人影,他们齐齐地望着肖波。
黑影最前面是一个小男孩,天真无邪地微笑。男孩身后,肖波看见了默然而立的王公、张晓晴。男孩向肖波招手,语气稚嫩而欢快:“我在等你,看,我们有许多好朋友,都在等着你,来吧。”
肖波走了过去。
黄昏,安民社区某幢居民楼下,一男一女两个高中生,双双坠楼,面面相觑,死后双眼微睁,嘴角凝聚着一抹纯真的笑容,似孩提。
STORY故事十一
死 亡 摄 影
文/残阳
医院太平间,阴森且不可捉摸。
天花板上的椭圆形吊灯放射着满是灰尘的光线,静静地垂在那里,就像一颗颗悬在半空中的人头。从那些紧闭的房门里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动人心魄。
“妈的,我是来学摄影的,不是来瞻仰尸体的。怎么跑来这个鬼地方上课了?”孙雷一边心中咒骂着,一边使劲缩了缩汗毛竖立的脖子。他转头瞧了眼其他的同学,也都是一副神情复杂的面容,恐惧和厌恶兼而有之。
有个女生用手捂着鼻子,惶恐的眼睛瞪得滚圆,怀中的数码照相机在微微颤抖着,就像一只风雨飘摇的孤舟,随时可能葬身脚下漆黑深幽的大海。“我们的老师还真是个变态,居然讲人像摄影讲到这里来了。”几个胆大的男生偷笑着,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可能是心理作祟,孙雷觉得身上总有一股瘆人的凉气在自己身边徘徊,似乎有什么没温度的东西围绕着自己旋转一样。敏感的喉头仿佛也察觉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诡异,尴尬地上下滚动了几次,勉强咽下因为紧张而分泌过度的唾液。
他趁教授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从房间里溜了出来。他望了望走廊四周,别说人了,甚至连个鬼影儿都没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干涩的嘴上,刚准备点燃,一只手突然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伙子,不要在这里抽烟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刺痛了孙雷毫无防备的耳膜,刚吸入肺的烟让他猛然咳嗽了几声,在捶胸顿足的同时,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个子不高,穿了件褐色的旧式中山装,下巴上有一撮羊角胡,脸上略带绛紫色的皮肤就像一张老树皮般干枯皴裂,整个人就像具已经尘封多年、体表脱水的尸体。只有一对眼睛还在阴影里闪着飘忽不定的光。
“你是什么人?”孙雷感觉有点儿错愕,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问道。与此同时,他背后房间里的授课声似乎也停顿了一下。
“嘿嘿,”老头儿略显阴郁的眼角机械性地向上翘了翘,干笑了两声,“我是这里看门的。今天不是周六吗,我正好一个人待着烦闷,也过来听听。”
“大爷,您抽烟吗?”孙雷友好地从烟盒里又掏出一支来,递给眼前的这个老人。老头儿把烟放在鼻子下仔细嗅了嗅,说了一句:“好烟!”然后,他就把烟塞在耳朵和头皮的夹角处,“还是等出去再抽吧。”
孙雷不解地问:“这里没别人,您怎么不抽?”
老头若有所思地瞧了孙雷几眼,压低声音说:“这里阴气太重!你知道不知道,香火的味道会把藏在这里的那些朋友引出来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开这种玩笑?我可不信!”孙雷嘴上这么说着,可是腿肚子却口不对心地悄悄打战。
“谁跟你开玩笑了?小伙子,我是为你好!”老人收敛起表情,一脸肃穆地说,“好了,我该回去了。切记,不能在这个地方抽烟,那样很危险!”
说完,老人便离开了。他的步伐很急促,仿佛是要逃离这里一样。
又一个怪人!孙雷心里嘀咕着,还是把烟叼在嘴里,点燃了其中的韭黄色烟草。
烟袅袅上升的同时,孙雷并没有觉得身体暖和一些,反而感觉更冷了。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寒风穿过厚重的墙壁,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朝这里涌来,滴水成冰。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再也听不到门后面的嘈杂声,似乎是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忽然,他感到脖子梗凉飕飕的,好像是谁在他背后吹气一样。他有一种身处危险的错觉:在那些紧闭的房门背后,在那些因年代久远而模糊的窗户背后,有很多诡异阴冷的眼睛正在不动声色地望着他。
燃烧的烟卷从颤抖的嘴唇上滑落,悄无声息地掉到地上。孙雷猛地翕动了几下鼻子,急忙裹着身体走回了房间。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的照相机上绿色的小灯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在取景框里,多了一个模糊的白影……
“孙雷,你干什么去了?现在教授让我们从不同的角度,轮流拍摄那具尸体呢。”一个女生嗔怪道,不耐烦地朝他撇了撇嘴。她叫郑晓霞,是和他同一组的队员。皮肤细嫩,唇红齿白,一个典型的学院派美女。平常她身边有很多追求的男生,可偏偏孙雷对她的态度,却是捡球的公主对着上岸的青蛙般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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