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道之人,但凡小有所成,便可窥天机、通鬼道,知晓未來过去,你们觉得这是好事吗。”黎叔儿沒有直接回答我们的问題,而是又打起了禅机。
“当然是好事,能知道前世今生,过去未來,那多牛逼啊,简直就是复合型的人才啊,呵呵”我知道,黎叔儿这一问必定有他的深意,所以故意插科打诨,好让黎叔儿接着往下说。黎叔儿自然知道我的用意,故而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不错,初学道者,无一不是这么想的,你们师傅我当年初入教时,也是这么想的,并且也是这么做的,可是。”黎叔儿话锋一转,神色骤然黯淡了下來,“凡事有利即有弊,你有所得,就必然会有所失,阴阳之道,本就是一对相克的矛盾体,而我们这些学道之人能参破阴阳,游走其间,已经是逆天之举,更何况我们还要窥测天机,自不免有时还要逆天泄密,这,便是为天地所不容了。”
我和胖子相互看了一眼,就知道黎叔儿下面要说的,恐怕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果然,黎叔儿见我和胖子神情异常,苦涩一笑,说道:“要不是你们俩与那天蚕子有三世的孽缘,我,包括田启功、尹川山,是绝不会将你们拉入17组的,这是坑人的绝户事儿啊,知道吗。”
黎叔儿抑制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你们想想,自古修道者,为啥都要选择远离人世的荒山辟岭去建庵修行,过那苦行僧的日子,诶,说穿了,就是要自我折福,自我施虐,为的,就是以应天谴,懂吗。”
我和胖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知道黎叔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和你们明说了吧,修道,特别是吃阴阳饭的人,个顶个都是五弊三缺、孤独终老的诡命,是不能享受七情六欲和人伦之乐的,这,就是窥破阴阳的代价。”
我和胖子似乎终于懂了黎叔儿要传递的意思,而我们的心灵,也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就像坠入了北极的冰河一般,寒冷、幽黑、无助。
黎叔儿悲凉而无助地瞅了我和胖子一眼,声音干瘪地接着说下去:“以前,我也不信,觉得这些不过就是故意耸人听闻的屁话,是考验学道者的决心的小伎俩,于是,我便在入了混元教派后,不顾我父亲,也就是你们师公的极力反对,娶妻生女,自以为可以相安无事,可是,可是,唉,沒想到一切都是定数,我最终还是沒能逃得过天谴,命耶,运耶,呵呵,呵呵”
黎叔儿摇头凄凉地苦笑了一阵,抬起头,脸上黑气弥漫,显然心中早已是陷入了痛苦不堪的回忆之中:“我曾有过一个女儿,叫曼萝,如果活到现在,应该比你们大四岁吧,小曼萝聪明活泼,带给了我和她妈妈无尽的欢乐,那时,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小曼萝会离我而去,从未想过。”
“那时,17组还沒有正式组建,但已经挂靠公安厅,暂编为灵异总局下设的直属总队,我和田启功、尹川山都是总队里的负责人,正和墨邪子斗得你死我活,我们略占上风,当然,我们也知道墨邪子那些邪教分子早已是丧尽天良,啥缺德做损的事儿都干得出來,所以,我们已经有所防备,将家人都集中保护了起來,可是,百密一疏,我万万沒有想到,在我们内部,竟然出了内鬼,将我媳妇儿和小绿萝骗了出去,结果、结果遭了莫邪子的毒手,唉,事后我才想明白,这就是天道不可违,我非要逆天而行,竟然害得老婆女儿惨死,尸骨无存,这不是天谴吗,啊。”
黎叔儿眼神空洞、呆板地看着我和胖子,两道浊泪沿着两腮落下,眼泪还未來得及落地,就化作了气体而散。
鬼魂,不是不会流泪吗,那么,黎叔儿何以为有了眼泪了呢。
我和胖子终于明白了,所谓鬼魂不会流泪,只是相对而言,倘若一个鬼魂真的到了悲痛欲绝的时候,还是会流泪的,只是,这稀有的鬼眼泪,却是要以让人难以认识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作为媒介与代价。
“小绿萝是咋死的啊。”我看着黎叔儿,尽管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声音在阻止我去问这个让黎叔儿痛彻心扉的问題,但是,为了弄清黎叔儿要怎么去陪小绿萝,我还是咬着牙问了出來。
“唉,那个内鬼叫卢亚恒,是我们雇來做饭的,那小子为人本也算木讷忠厚,和我媳妇儿还沾点儿亲戚,要不我咋会相信他,只是他儿子得了一场大病,那时候医疗条件也不好,加上那孩子本來命里就注定早夭,我们也沒办法,不想那卢亚恒为了保住孩子的命,已经是彻底疯了一样的到处想办法,于是便被那墨邪子趁虚而入,加以利用,并使用借魂续命的邪术,使那卢亚恒的儿子变成了伥鬼,进而以可以为其儿子保命做要挟,控制住了卢亚恒,随即恫吓卢亚恒,趁我外出的时候,将小绿萝母女骗出基地,并被墨邪子集团绑架。”
“而后,墨邪子便以小绿萝母女为人质,威胁我杀死田启功和尹川山,來换取小绿萝母女的安全,那时候,我都要疯了,啥都不顾了,就想拼死命就出小绿萝母女,为这,总队是倾巢出动,杀奔墨邪子的老巢,想救出小绿萝母女,沒想到,那墨邪子早已经是丧尽天良,虽然明面上是以小绿萝母女为诱饵,但那只是一个圈套,小绿萝母女已落入他的手里,就被那老王八羔子用百鬼破体的邪术给害死了,那一年,小绿萝才11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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