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狐子不是断手就是断脚,拼命地喊着:“疼啊!疼啊!”
改老太太吓得一动不动地杵在地上,想跑,门却锁得死死的。
这时,那个年轻人又回来了,他站在门外,生气地说:“姓改的,这些都是我的兄弟姐妹,都是被你治残废的!你看着办吧!”
改老太太吓得魂儿都飞了,眼看着那些断腿断脚的狐子向自己跑过来,眼一黑,啥也不知道了。翌日,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光秃秃地黄土地上,四面八方连个房子影儿都没有。她把钱丢下,屁滚尿流地逃回了家。自此,再不敢招惹狐子了。
奶奶的第二个故事,显然起到了巩固的作用。
那个暑假,庄海洋变得异常老实,一直窝在家里不出门。在他看来,这长长的太行山脉里面密密麻麻地全都是狐子了。它们古灵精怪,能说人话,能办人事,它们简直比任何恶人都可怕。
也就是那年,村里突然发生了一件怪事。其实,说怪也不怪,不过是死了个人,关键是,这人死得很稀奇古怪。
那人叫老挂,住在村西头。
老挂家是养羊专业户,他家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羊圈,里面足有五、六十头大肥羊。这说起来有些可笑,只有五、六十头羊,也算养羊专业户。可在大人村,他的确算是,而且是村里最有钱的富翁。
老挂家的羊圈不在村里,而在山边。他为了放羊方便,便在山边搭了羊圈和窝棚,到了春夏季节,吃住都在这里。他的生活挺单调的,白天放羊,晚上睡觉,偶尔把老婆叫来,亲热一番。
事情,就从老挂丢羊说起。
那天,老挂早早圈了羊,回到窝棚,开始做饭。他今天特意买了好菜,因为,晚上老婆要来。夜很快黑了,老婆打扮干净,来到了窝棚。夫妻俩见面很兴奋,这种夜半幽会的感觉,总让人觉得是在偷情,刺激而激动。两个人连饭都没吃,就钻进了被窝,一番云雨后,老挂满足地睡着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老挂老婆把老挂推醒了,她说:“你听,好像有什么动静。”
老挂竖起耳朵,果然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肥羊!肥羊!今天一只,明天两只!”他一激冷,心想,难道是有人来偷羊?他抄了跟棍子,就摸出了窝棚。
窝棚外,天是黑的,星星是亮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老挂点了点羊,一只不少。没受损失,也就不再多想了。他钻回窝棚,搂着老婆,一觉睡到了天亮。再钻出窝棚时,天是白的,太阳是暖的,四周依旧连个鬼影都没有,可羊却少了一只。他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一定是哪个挨千刀的,趁着深更半夜,偷走了他的羊。
老挂下定决心一定要逮住这个贼,让他赔钱。
这晚,老挂严阵以待,猫在窝棚里,捧着棍子,谨慎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天越来越黑,时间越来越晚了,外面越来越静了。他觉得越来越疲惫,放了一天羊了,眼皮一到晚上就不听话了,终于,他昏沉沉地睡着了。不知到了几更天,外面突然有了声音。
依旧是那个尖细地说话声:“肥羊!肥羊!今天两只,明天三只。”
老挂听到这个声音,蹭地一下就窜了起来。他扒开门缝向外望去,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
外面,夜色有些诡异,月亮格外亮,照得整个山都黄乎乎的。山间小道上,他看见自家的两只肥羊,正慢悠悠地向山上走去。前面无人牵,后面无人赶,像是成了精怪一般。
老挂有些发毛了,仔细回想那个尖细的声音:是村里老王?不是。是老寡妇?不是。是张家二小子?也不是。这声音他从未听过。他越想心里越发紧,这荒山野岭的,突然冒出这么个诡异陌生的声音,硬生生地偷走了他的羊,怎么想怎么古怪。不过,白白丢了两只大肥羊,他可不干。他咬了咬牙,偷偷跟上了山。
老挂想,要是哪个浑小子装神弄鬼,他就来个人赃俱获,要是真有什么……他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到底是在这山沟子里住了些日子,胆子也不一般。可那晚,他的胆子害了他,羊没回来,他也没回来。
老挂的尸体,是三天后被发现的。他死在山崖下,骨头都摔酥了。警察来了之后,也没查到个说法,只说老挂是深夜入山,不幸掉崖。
警察的说法,还是没能封住大人村人的嘴。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不知是谁,又把这事怪到了狐子头上。
有人说:“一定是老挂家的羊招来了狐子仙。老挂也是,不就是几只羊吗,给了狐子仙又咋了,看看看看,连命都搭进去了。”
老挂究竟是不是狐子害死的,自然成了个迷。只是,六岁的庄海洋,真真切切、正正巧巧地赶上了这事,他自然看不到老挂的尸体,可父亲回来告诉奶奶,奶奶又讲给他听,便成了他第三个惊心动魄,关于狐子的故事。
人说事不过三、三人成虎,有些事和人,套上三这个数字,真会变得难以磨灭了。
庄海洋就因为童年这三个故事,以至于,后来他看到狐子,仍旧一阵发毛。
不过,人总要长大的。渐渐的,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这些故事在庄海洋心里,也就真的只是故事了。虽然,奶奶的故事,据说都是大人村真实发生过的,但现在想来,庄海洋自己,包括任何一个听过的成年人,一定会认为,故事的内容,演义的成分更甚。
52书库推荐浏览: 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