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下腰,颤抖的手抚摸起它的软毛。这只小猫有着无与伦比的高雅气质,身体曲线流畅,优美地滑动着步伐。贝拉的眼睛上毫无道理地覆起一层雾气。越是情绪化,她和小猫之间的距离也拉得越近。到了最后,她直接坐在楼梯的最后一阶台阶上,小猫则伏在她的膝盖上。
“他的名字叫小布。”
贝拉一惊,抬起头。费瑞站在面前,铁塔般的巨汉,没有穿战斗装,套了一件开什米羊绒衫。他的手里握着一块餐巾,似乎是刚从餐桌上拿来的。他的气味也很好闻,大约是刚刚洗了澡,打理了胡须。望见他的时候,她注意到用餐的话语和声响似乎从空气间消散不见了,唯有一份宁静在告诉她,所有人都知道她下了楼,在外面徘徊,不敢进屋。
费瑞跪了下来,将亚麻餐巾塞进她手中。这一刻,她才发现两行眼泪自脸颊滑落。
“你为什么不进来一起吃呢?”他温柔地问。
她擦干脸颊,一手依旧搂着小猫:“我是不是可以抱着它过去?”
“当然。从来都很欢迎小布上我们的餐桌。你也一样。”
“我没有穿鞋。”
“我们无所谓。”他伸出手,“来吧,贝拉,过来跟我们一起。”
萨迪斯特走进大厅,冷得身体发僵,他就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他本想在农庄里待到凌晨的最后一刻,但严寒的空气让他放弃了这一想法。
尽管不准备吃东西,但他还是习惯性地走向餐厅,然后在阴影里停下了脚步。挨着费瑞,贝拉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大盘食物,但她的注意力似乎更多放在膝上的小猫身上。她抚摸小布,就连抬头看着费瑞说话时也没有停止动作。她笑了笑,接着低头继续逗弄猫咪。而费瑞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她,仿佛马上准备吸取她的血液一般。
萨迪斯特快步走到楼梯口,不准备加入那份和睦的场景。他差点就成功离开了,托蒙特却突然从通往地下层的暗门里出来。他的脸色看上去很凝重,不过他从来就不是个喜好玩乐的人。
“嘿,阿萨,等等。”
萨迪斯特暗暗地咒骂着。他可没有兴趣被这样那样的服从程序和制度之类的屁话打搅到。这些全是昨天晚上托蒙特扯了半天的废话。这家伙在调整兄弟会的配置,安排轮班,试着把不受管教的四位兄弟,维肖斯、费瑞、瑞基和萨迪斯特,都变成合格的战士,怪不得脑袋总是疼啊,萨迪斯特不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阿萨,我说了等等。”
“现在不行……”
“必须现在。贝拉的兄长向瑞斯提交了一份申请,要求将她置于归隐名单,而且由他担任她的看护人。”
哦,妈的,要是发生那种事的话,贝拉就跟死了没有什么两样了。真该死,她就像一件预定要被运走的行李,甚至连兄弟会都无法从她的看护人手里保留住她。
“阿萨,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点头啊,你这混蛋,他催促自己。
他微点下颚:“不过,你干吗要告诉我这事?”
托蒙特嘴唇抿紧:“你还想假装她对你什么都不是么?可以,我只是以为你会想知道呢。”
说完,托蒙特朝着餐厅走去。
萨迪斯特一手攥住护栏,一手揉按着胸口,只觉得仿佛有人将他肺里的空气都换成了粘腻的柏油。他抬头看着楼梯,猜想贝拉在离开之前,是否还会回他的卧室去。她的日记还在里面,她一定会回去的。衣服留着无所谓,但是她不会丢下日记不管。当然,除非她即刻就离开这栋房子。
上帝……他该怎么跟她告别呢?他怎么说得出口?
天啊,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对话了吧。连他自己也想象不出,究竟会和她说些什么,特别是在她见识过他对付次生人杀手时的杀戮面孔之后。
萨迪斯特走进图书馆,拿起其中一部电话的听筒,按下维肖斯的手机号码。听筒和大厅外同时传来铃声。维肖斯接起电话。他把关于福特探索者、手机和跟踪器的事一一告知了这位兄弟。
“我来搞定。”维肖斯答道,“不过,你在哪儿?电话里面有奇怪的回音。”
“如果那车动了,就给我电话。我会在健身房里等。”他挂掉电话,走向地下甬道。
他计划着去地底的更衣室里拿点衣服,然后让自己跑到筋疲力尽,直到大腿在颤抖惨叫,双臂重得像石头一样,喉咙发干,气喘如牛。这样的痛苦能够清理他的大脑,净化他的灵魂……他对疼痛的渴望更胜于进食。
他来到更衣室,走到分配给他的柜子前,取出耐克气垫跑鞋和短裤。他不准备穿上衣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卸下武器,正准备脱掉衣服,突然听见有人在衣柜附近移动的声音。他默不作声地走出过道,循声看去,是个半大的陌生孩子。
这个小个子重重将衣柜的门甩上,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传来。
该死,是那个小鬼。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叫约翰什么的?
约翰那双澄净却慌张的眼睛和他对上,看上去就要晕过去了。
萨迪斯特挺直身子,俯视这个小鬼。此刻他的情绪异常邪气凛然,目光阴沉、如置入外太空般冰冷,但对个没做错什么的小鬼出手,这个做法并不怎么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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