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却不是那么容易的,秦方城的伤势本来不重,可让傅秀英用草绳灰一抹,再拿脏布一勒,害得他所有的伤口处都发炎冒脓了,在床上躺了两个星期,非但未见起色,病情却反而越来越重。
人躺在床上动不得,最痛苦不过的一件事就是排泄,秦方城饿了几天,消化功能亢进,大小便次数频繁,傅秀英却一句怨言也没有,端屎端尿的伺候他。让秦方城真不知是应该恨这个女人,还是该感谢她。
就这样在傅秀英的照料之下,秦方城的伤势经过几次反复之后,终于慢慢结疤了。又过了几天,已经能够坐起来了,只等腿上的伤恢复恢复,就可以下地行走了。他不动声色,仍然装着伤势极重的样子,吃喝拉撒一概由傅秀英伺候。
伤势渐好,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这天三妞正象往日那样替他抓着背,他半眯着眼,享受着这个乖巧女儿那只猫爪一样可爱的小手,不经心的说了句:“三妞,等爸爸伤好了,带你去吃麦当劳,以前吃过没有?”三妞一边搔,一边回答道:“没吃过,啥叫麦当劳?”秦方城告诉女儿:“麦当劳就是美国快餐,你以后就跟着爸爸好了,爸爸天天让你吃好吃的。”
说话间,秦方城不经意的坐了起来,对着三妞比比划划,忽然看到三妞看着他的眼神怪怪的,心里一惊,情知这个小家伙看破了自己装着不能起床的真相,还待再说几句好听的把孩子哄住,三妞却猛一掉头,咚咚的跑了出去。
秦方城慌了神,急忙再躺下装做动弹不得的样子,躺下后又想到现在已经蒙混不过去了,快点起来想办法逃吧,双手支着床板好不容易下了床,两条腿却不听使唤,左右一拧,他一跤跌坐在床下。
房门突然开了,傅秀英面色温和的站在门前:“孩子他爸,你没事了?”
秦方城尴尬搔搔耳朵:“这……还是不行,两条腿没劲站不住啊。”
傅秀英走过来:“看你这个样子,没人搀扶你怎么可以下地呢,万一再摔个好歹的,你让我和孩子们怎么办啊。”
“是啊,是是,”秦方城心想,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关我屁事?嘴上却不敢稍有流露,一味的应和着傅秀英。
“听话,先躺回床上把病养好。身体好了,比什么都强。”傅秀英把他扶起来,让他慢慢的躺回到床上去,很温顺的同他商量道:“孩子他爸你不要急,过两天咱们回村儿里去,我已经买了房子,几个孩子的罚款也交了,现在回去没人敢管咱们了。等到了家,让大妞二妞扶着你慢慢走行不?”
“回村儿里去?”秦方城只觉得头皮发炸,急忙央求道:“不用回村儿了吧,我看咱们就住这儿挺好的,再说我公司里还有生意的,回村儿里不全得耽误了。”
“你要是这么说,我也不好勉强你。”傅秀英变了脸色,扭头喊道:“二妞,把你爸以前用的那只羊角锤拿过来。”
就听二妞答应了一声,跑到角落的垃圾里翻找出只铁锤,递给傅秀英,秦方城狐疑的望着这只羊角锤:“孩子他妈,你没事儿找锤子干什么?”
“孩子他爸,你怎么又把袜子穿上了?大热天的多捂得慌啊?”傅秀英不理会秦方城的问题,抓住他的左脚裸,顺手把袜子抹下来,往地上一扔:“二妞,去给你爸爸把袜子洗出来。”二妞答应一声,用一只手捏着鼻子,拎着秦方城的袜子出去了。这边傅秀英举起羊角锤,对准秦方城脚裸上凸出的腕骨一锤砸下。
秦方城惨叫一声,身体象条落到岸上的鱼,猛烈的弹跃起来,又重重的跌了下去。
8)
打伤秦方城的脚腕,让他继续躺在床上,这在傅秀英来说实在是无奈之举。
因为这个垃圾妇心里非常明白,这个孩子他爹,靠不住得很,别看他现在笑眯眯的对她百依百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比她生的儿子还听话,可一旦让他下了地,肯定会逃之夭夭,找他那个整天涂脂抹粉的城市小妖精林红去。所以她干脆一不作二不休,让他老实的躺在床上去,这样至少孩子们还有个爹。
这一羊角锤砸下,秦方城心里恨透了这个女人,这一招简直太歹毒了,彻底断送了他的希望,如果他要是这辈子因此而落下残疾,成了瘸子的话,他迟早也要宰了这个垃圾妇。愤恨之下,他再也不肯对傅秀英说一句话,反正说了也没用,每天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无论傅秀英怎么赔不是,哄着他开心,他也不理会。
但是秦方城最恨的,还是三妞,那个才刚刚四岁的小女孩,要不是这个小东西跑去给她妈报信,秦方城断不至于遭此毒手。枉他对这个孩子那么好,拿她当亲生女儿,还想着以后收养她,送她进幼儿园,上学,考大学,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养不熟啊。秦方城恨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吓得三妞不敢靠前。
可三妞终归还是个孩子,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爸爸生她的气了,又不想要她了,委屈得哭个不停,哭累了,就追着姐姐们跑着玩去了,把这事放一边了。
到了天黑,三妞玩得跟个泥猴一样,乐颠颠的从外边跑回来,进屋开心的乐着,把她的小脏手往爸爸怀里边塞。她已经忘了爸爸生气的事了,还想替爸爸搔痒痒。秦方城正恨得咬牙切齿,见这个脏兮兮的小东西又跑来凑趣,顿时怒上心头,冲着孩子大吼了一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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