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也有些惊讶的望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身上有些什么东西很熟悉,她的五官相貌特别的象……何明!!!
霎时间林红的心脏猛的跳了几下,这个女人,是何明的大姐何瑛,那个已经远迁海外的移民。她曾经在何明那里见到她的照片,没有想到她已经从国外回来了,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座小城市里遇到她,林红一时间呆住了,望着何瑛,不停的眨着眼,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何瑛一直走过来,到了林红的身边,她皱起眉头,屈起手指,替她掸了一下她刚刚在暴发户胖子家里的墙壁上蹭到身上的粉尘:“认出我来了?”她的声音暗哑,有些很勉强自己的样子。
“你……是大姐。”林红有些狼狈的问了句:“何大姐?”
“嗯哼,”何瑛好象不爱说话的样子,她又伸出手,带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替林红往下抻了抻那件已经水洗得走了形的T恤,然后转身走到车边,冲林红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上车。
但是林红却不想上车,她躲到这个荒凉的小镇,就是不想再和何家人发生任何性质的关系,所以她宁愿把何瑛出现在这里看成是一个或然率极低的巧合:“大姐,我这……还有点事,客户还等着我呢。”说完,她慌里慌张的转身就想走开。
何瑛不疾不徐的暗哑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明病了,病得很重。”
这句话就象是一块从山上突兀滚至的巨石,遂然拦住了林红的去路。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听着何瑛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暗哑声音响动着:
“小明没有想到你会突然失踪,当他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他整个人几乎疯狂了,他在几乎所有的报纸上刊登大幅的寻找你的广告,自己还追到了北京,走遍了你每一个同学,可是却始终得不到你的消息,这时候他的公司经营又出现了问题,他连急带气,一下子就病倒了,他现在就在北京宣武区医院,人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周,仅凭静脉注射维护着生命,他不停的只是念叨着你的名字,林红,你是这个名字吧?”
林红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离开何明,是她一生中所做出的最违逆自己心愿的事情,她曾经把自己关在一间斗室里,整整一个星期足不出户,不吃不喝不洗妆,形容惨淡憔悴,她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的呼唤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何明!何明!!何明!!!
可是她不敢见到何明,而且刻意的将自己躲藏起来避免让何明找到她,她每一天都是以泪洗面,在极度的痛苦与矛盾中挣扎着。渴望见到他,却又是那么的害怕见到他。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旦再次见到何明,不论是她还是他都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冲动,那燃烧的激情之火在将他们焚为灰烬的同时,也会为他们带来极为可怕的灾厄。
她无法清楚这个不祥的灾厄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她恐惧那套邻河而居的房子,怎么会这么巧?怎么可能这么巧?那困扰了她二十多年的恐怖意象,竟神秘的应验在他的身上,如果,他和她之间没有这种痴情的眷恋与炽爱,情况就会截然不同。
正因为此,所以她才不断的逃避,就象逃离燃烧起熊熊大火的森林的小动物一样,她是那样的仓惶的从爱情中逃离,一直逃到了这个偏远的北方边陲小城,一度她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那些往事,记忆中的柔情与蜜意早已被凛冽的寒风吹成一堆支离破碎的残片。
但是,无论她逃得多远,无论她逃得多久,终究无法逃得出自己的内心。
何瑛从后面走了过来,她的步子带有几分厌倦,好象是久已厌倦了这种孩子的游戏:“上车吧。”她伸手接过林红肩上的挎包,用平和的声音说了句:“有事,你可以路上跟我说。”
2)
林红与何瑛飞回了台州。
在飞机上,何瑛从没问起过林红一句关于她为何躲避何明的话,她是一个经历过世面的成熟女人,从不强人所难。她知道,如果有必要,林红会自己告诉她的,反之,如果林红不愿意开口,那就说明不存在这个必要。她从美国飞回来只是为了一件事,帮助小弟何明找回那个让他情困病倒的女人,她相信自己的弟弟的眼光,既然他为了这个女人抛开了一切,那么,身边这个叫林红的女人就一定值得他这样做。
找到林红,乍看起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在这件事情上,何家人的看法与何明迥异。但是,直到何明上穷黄泉下碧落,苦寻林红而不可得,并因此而导致了意志力崩溃的时候,何家人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以何明的条件,显赫的家世、优越的社会地位、巨额的财富、出色的仪表,很难想象会有哪个女孩子会拒绝他,这是何家人的看法,也是一个事实。
但是,何明却偏偏对林红无法忘情。
最初,当林红从他家中不告而辞的时候,何明的心里还有几分怨怼,然而,林红当天的失踪——事实上林红是在当天就逃回了北京——更是让他大吃一惊,他终于意识到那一天林红的失态不是一个偶然的事情,是那幅画,那幅画牵动了她心里的某种隐痛,而如果不是他惯常的商人式的精明,总是想在谈判中占据上风,一定要掏出林红心里的话自己却拖延着不肯提供给她所需要的资料的话,情况应该不会这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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