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福第二天来看苏婆,邻里说这是他头一次间隔这么短回712室,我也以为赵国富良心没被狗吃完,谁知道他却是来找我的。赵国富上楼时提了满满一袋的东西,苏婆等下子肯定要全扔下来,贪小便宜的我也想下楼跟李大婶去捡,可一开门赵国富却说找我有事。
“赵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我诧异地问。
赵国富不慌不忙地说:“你还是别理我老妈了,要死要活那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我没想到一个做儿子的男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回答:“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也没想多管,可有一个老人自理都很困难,更别提苏婆有时候不大清醒,万一……”
“没有万一!如果她真死了,这是她解脱了。”赵国富黑着脸说。
“你不想管,可以送去精神疗养院,会有人替你照顾苏婆的。”我尽量缓和语气地说。
“她不能去,她还是一直疯的好,清醒了反而……”赵国富觉得话说太多了,于是改口道,“总之别再理我妈,她要是死了,你就打我电话告诉我,我回来给她收尸!”
我见过不孝子,但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孝子,赵国富说完就大摇大摆地下楼了,苏婆扔下来的东西也早被李大婶如数拾走。人家的家务事我本不想多管,也没这个能力去管,但听完赵国富挑衅一样地警告,心中难免替苏婆不平。
今天是冬至,肖班说冬至要吃饺子,我说冬至应该吃汤圆。原来肖班是北方人,他们过冬至要吃饺子,我们南方人吃的是汤圆。肖班前一天就问我冬至怎么过,我说还能怎么过,当然是在家写书了。话末,我又问肖班打算怎么过,他说他也要写上班,暂时没时间过。我说那你不是说废话吗,两人都没时间过,还有什么好问的。
那天下午,萧冉打电话给我,说几个朋友要一起聚会,要我一定来。我的书正处在开头阶段,往往开头很难,就跟便秘一样。我正想拒绝,萧冉却女王一样地挂了电话,丝毫不给我回绝的余地。萧冉从东北跑来,在南宁不认识人,所以她刚来我就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她认识,因此我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只不过她的男朋友不是我的男朋友。这次聚会,刘姗姗、钟双莲、韦龙都会来,萧冉还带了韦天才过来。
我以为只有萧冉带了家属来,没想到韦龙把张天翔也带到聚会上,他们兄弟般的感情发展一日千里,好不快哉。
因为大家都不是有钱人,所以聚会的地方选在一个路边的大排档。过节不是有钱人的专利,这一天大排档也挤满了人,我们的桌子被排到店外,差点就直接在公路上吃饭了。我们互相认识,气氛轻松得很,越说越带劲。
可是,欢快的气氛却在一道菜端上来后消失,除了我谁都想拿起刀砍人。
我们点了很多菜,其中一份是鱼头豆腐汤,可是这汤里只有豆腐和青菜。我们问服务员,鱼头在哪儿,她说就在汤里,你自己不会捞啊。刘姗姗捞了几下,别说鱼头了,就连鱼刺都没捞起来。萧冉说,难道这汤全是精华,鱼头已经被炖得化成了汤水?张天翔马上怒道,说这是挂羊头卖狗肉,可气的是汤里既没羊头也没狗肉,根本是一碗素汤。
服务员无奈地把老板叫来,老板没理也要力争,还说这汤就是他做的,难道我们是在怀疑他的手艺。老板满以为没人敢反驳,没想到刘姗姗拍案而起,一时间天昏地暗,她用气势压住了老板,老板只得说马上去给我们换一碗汤。钟双莲和我一直小声地叫刘姗姗歇歇气,大过节的别跟一般人见识,咱不是一般人。
老板的手艺已到厨神的境界,没到一分钟居然马上把鱼头汤做好了,可等我们瞧清楚后,却发现这碗汤就刚才端下去的那碗。老板认定我们是砸场子的人,他怒了就跑来说,你们捞一捞,捞不到鱼头我就把自己的头切下来给你们。
我们没人去捞,老板下不了台,于是他自己去捞汤。这一次真给他捞出了鱼骨头,但没有鱼头,韦龙说这鱼骨头是刚才丢进去的吧,最可怕的是鱼骨头没肉,搞不好是老板吃剩的。此话一出,全桌哗然,老板差点就想说,你怎么知道,我扔的就是刚才吃剩的。
今天是过节,我就息事宁人地说,别闹了,不就一碗汤吗,咱不吃它,待会结帐别把这汤算进来就好。两方很快达成和解意识,但在结帐的时候,钟水莲说一定要看清楚帐单,这大排档老板恐是奸商代言人,汤水的钱可能被他算进去了。我对数字一向不在行,于是把帐单递给萧冉,谁知她又递给身边的韦天才,看来身边有个天才什么事情都好办。
韦天才马上发现帐单里真的加上了鱼头汤,于是大家大叫老板过来,说拒绝付那碗汤的钱。我不想多事,因为老板过来时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菜刀,天知道他刚才是宰了头猪还是宰了一个顾客。大家争执不下,几乎想打起来,我叫他们冷静,刘姗姗却说冷静个屁,她要这家黑店从此冷清,看老板还敢宰客不?
张天翔说,如果鱼头汤货真价实,肯定要付钱,问题是这汤根本不是我们点的。他还说我这样怕事会助长黑店气焰,每个人都应该有法律意识,可我说再闹下去,我们很可能就被老板打得失去意识了,又哪还有法律意识。老板是地头蛇,又岂容我们胡闹,正想叫人过来教训我们,我也正盘算着脚底抹油开溜,戏剧化的一幕却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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