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很调皮,自始至终没好好吃饭,在店堂内穿来穿去,按说在这么幽静雅致的环境里是不允许小孩胡闹的,可店员、客人都对这孩子视若无睹,秦梦柳也不以为意,任孩子胡闹,只是专心致志的陪我聊天。
秦梦柳的聊天内容,依然以她与吕志成的家庭生活为主,她叙述得很自然轻松,完全不像是在编织谎言,我突然有些糊涂,莫非,是吕志成在撒谎?
这顿饭,吃得我满头雾水。
结账的时候,窗外传来孩子的哭声,秦梦柳对我说了一声抱歉,掏出钱包,抽出一叠钞票递给我,匆匆说了一句:“你帮结一下单……”然后慌忙往外跑去。
结账方式是按人头收费,每人两万五日元,秦梦柳刚好给我留下五万元。
侍者收下钱鞠躬致谢,我突然产生一个疑问:“请问,小孩不收钱吗?”
“按规定,本店孩子就餐,半价收费。”侍者礼貌地回答我。
“那么,我们带来这孩子怎么不收费呢?”我问。
“孩子?”侍者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一脸茫然:“你们,没带孩子啊。”
我走到外面找秦梦柳,却不见了她的踪影,问门口迎宾的咨客小姐有没见一个穿白裙,带孩子的母亲,咨客的回答也很奇怪:
“先生是说与您同来的夫人吧,您二位没带孩子来啊……”
五、座敷童子
我回到旅馆,秦梦柳的电话也跟来了,不停向我道歉,听上去,她正常得很。
后来我找京都的日本朋友做了一下调查,秦梦柳的确在京都生活了十几年,自己开了一家中华料理店,一直没结婚,当然也没孩子……
我向朋友提到那诡秘的孩子,那朋友说:“要么你眼花了,要么是你遇到了‘座敷童子’。”
座敷童子是日本传说中的妖怪,长着小孩模样,据说只有福气很好的人才看得见他。
(散客月下 2008-10-4 北京)
绣荷
最好的日本和服面料都是手绣的,绣完一千朵荷花,阿荷的眼睛淌下泪血。
(一)穿和服
梳头,挽发足足耗去三个小时,做脸花了两小时。
美容师雾子小姐说:“阿荷的脸已经完全变成日本姑娘的面孔了呢。”
的确,镜子中的阿荷脸庞粉白,越南女子特有的高颧骨隐没在粉妆下,下唇的肉嘟嘟与翘翻的上嘴唇也不再是那么显眼。
挑选与和服搭配的衬领和宽腰带又花了半小时的时间,和服是早已定好的,金底白云龙纹饰的“振袖”——日本未婚女子在重要日子里才穿着的正式服装,袖长及脚踝,双手展开,和服两面的图案完整展开,白龙翻腾于波涛中,四周点缀着白梅瓣。
阿荷取出自备的簪子和头花插进发鬓中,白荷花头饰在乌发卷堆中格外显眼。阿荷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
雾子小姐似乎不太满意:“还是不要这头饰吧……您不觉得,它与和服上的梅花不搭调吗?”
阿荷莞尔一笑,没有作答,只是弯腰向雾子小姐鞠躬致谢,然后抱过自己带来的包袱卷,转身走出雾季理容院。
门外,已是华灯初放,街边店铺霓虹灯争相闪烁,各色德文字母组合的彩幻灯影里,不时可见“松和料理”、“太郎百货”等日文招牌。
这里是杜塞尔多夫南区,素有“德国小日本”之称,街面上不乏黄面孔的亚洲人行走,单从穿着来看,亚洲人与欧洲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一袭东方盛装的阿荷引来无数路人侧目。
“雾季理容院”距离阿荷打工的“京都料理”不远,路面也很平坦,可阿荷走得相当艰难。
一来是脚下人字形木屐底太硬,虽说以前在西贡郊区乡下时,没少穿木拖鞋,可是越南式的拖鞋实在比日式木屐舒服太多,至少,一字型宽脚背面不会像人字拖那样,夹得脚趾头生疼。
再有就是街面上的灯火刺得阿荷双眼如针扎般刺痛。疼痛影响了姑娘的视觉判断,阿荷总觉得前面似有障碍。
这种视觉病态已经持续有七八个月了,自打一年前,女孩捏起绣花针那天起,视力便开始下降。以至于上班时经常分辨不清客人的面孔。
不过,只要少东家田村皓龙一出现在店里,阿荷的目光立刻会变得无比明亮。
田村皓龙是日本男人中罕见的高个子,浓眉细眼,嘴角爱往下抿,不过,见到阿荷时,会微微往上翘翘,害得阿荷脸热心跳,以至于每当眼前浮现出那上翘的嘴角,女孩便禁不住心跳。
一年前,阿荷以留学生身份来到德国,自费生得靠打工赚取学费,阿荷很幸运,第一时间就在田村家的“京都料理”餐馆得到一份服务员工作。
不幸的是,身为大学生的田村皓龙很少用正眼看同样是学生的阿荷。
(二)绣千荷
今天是京都料理老板田村一郎六十大寿的日子,餐馆停业一天,晚上在餐馆里举办生日派对。
阿荷当然没资格应邀做嘉宾,但阿荷花了八个月时间为老板准备的寿礼得亲自送过去。
阿荷想好了,利用这一天休假,先把自己包装成一名最传统的日本女孩,这当然是老田村最乐意见到的形象,然后,呈上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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