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后话。
那天凯泽教授又来接我了,还是请我去他家,不过这一回不是做客,是开会。
我们一个共同的项目合作会议将在网络上召开,既然我上不了网,教授只好把我接到他家去。
走进他家庭院,我就觉得这院子有点什么不对劲,坐在教授书房里开了两个多小时会,我都感到他家有点怪怪的。
凯泽太太招呼我们吃午饭时,我才找到不对劲的原因。
首先是,凯泽家的小麻雀不见了,餐桌上少了丝佩琳的叽叽喳喳,显得有些冷清,其次是……院子里那棵老椴树不见了,草地上只剩下一盘裸露生木纹的树桩。
“丝佩琳呢?”我问。
“昨天,她妈妈把他送到一家寄宿学校了,要周末才能回来。”凯泽说。
凯泽太太补充道:“因为丝佩琳下学期要到美国念书,我给她找到一所以英语教学为主的学校,那里可以为学生提供全天候的英语环境。”
我点头,不过心里并不认可这答案,高中生丝佩琳不是还没到读大学的年龄嘛,去美国干吗?当然,这是人家家事,客人不便过问的。
但是,另一个一团憋在心里实在不舒服,教授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实在憋不住了,问他:
“教授,您家那棵老椴树怎么了?为什么好好的给砍掉了?”
我心中的第二个疑问是:办事迟缓的德国政府行政人员,批准砍树的速度怎么如此之快——不过三四天时间而已。
这一回,教授没有踩急刹车,只是把车速减缓,拐到路边一条岔道停下,指指路边一只大白熊问:“想进去坐坐吗?”
那是一只雕塑卡通熊,憨态可掬的模样,双掌捧着一块招牌上写着“熊熊酒吧”。
五、Berlin之谜
一杯啤酒下肚,海因茨-凯泽的话匣子打开了。
“亲爱的散客,您知道柏林——我们城市,为什么叫柏林吗?”
“哦,这还真不知道……”
“柏林的意思就是熊的居住地……”
是的,柏林(Berlin)的Ber与德语熊(Baer)的发音很接近,而且,柏林市徽就是一只熊。
“蛮荒时代,柏林曾是一片沼泽森林,熊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但是到后来——就像您所知道的那样,人类占据了熊的家园,现在,无论柏林市区内还保存着多少森林湖泊,但已经没有了熊的踪影……那些熊到哪里去了呢?动物园?哦,不,我的朋友,动物园里的熊不是熊,是玩偶,被人类剥夺了野性的可怜的小家伙,真正的熊仍然在森林中,它们把野性的魂魄深藏在古木里,每一株树龄过百年的大树,都有可能栖息着一只熊的魂魄,已经演化为妖的熊,随时有可能跳出来,向夺走它们祖先家园的人类复仇——这是柏林人共守的秘密……
“每个柏林人的奶奶或外祖母都会告诉他们的孙儿,月圆之夜,不要在古树下玩耍,尤其是青年男女,切忌在月光树影下接吻,否则会遭到熊妖的伤害,伤害方式千奇百怪,但总之会让你倒霉就是了。
“月圆之夜,假如某一棵树影显出熊的轮廓,就意味着熊妖显灵了,谁发现谁就有义务申请砍树,对这类申请报告,市政厅批复得最快,你大前天一早告诉我你发现熊影,我下午就递交申请,昨天一早,市政厅就派人来砍掉了椴树——事情就是这样。”
其实,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复活节,电视电视台播出一则新闻:《涂鸦少年惨死末班地铁车轮下,血喷月台基础凹墙》
听完新闻,我上街买了一份报纸,报纸登出的惨案现场照片,“菩提树下”地铁月台基础墙面上,喷出三道长长的血痕,我仔细看了很久,感觉那血痕像是一个被拉长变形的字母S。
再看男孩留在墙面上的涂鸦遗作,一共是十一个花体字母——WIR SIND EIN,假如加上最后一个血S,刚好是一句古诗:Wir sind eins.(我们是一体的)!
很显然,涂鸦少年是想用这句诗行向一位女孩表达他的爱情。
报纸上还登出了那少年的生前照片,一个褐发少年,我见过这男孩,还记得他的名字叫卡尔。
事故发生地点的地名也很邪,“菩提树下”,菩提树是热带植物,寒温带的柏林人为何取这么个地名?不得而知,但是我知道,海因茨-凯泽教授家庭院那棵树是椴树。
菩提树叶与椴树叶的形状很形似,都是呈鸡心状的齿边绿叶,所以,椴树还有另一个名称叫做——伪菩提。
(散客月下 2009-4-7 柏林)
筷子上的十字架
一双中国竹筷,解决了一项困扰柏林建筑师的技术难题。
一、黄金十字架
今天的活动安排是参观柏林大教堂与比尔文建筑设计事务所——德国最著名的仿古建筑及博物馆设计公司,也是柏林大教堂重建工作的设计与监理单位,我的朋友海因茨-凯泽教授是这家公司的特聘专家。
除了雷迪森酒店之外,柏林大教堂是我到德国后最早给我留下强烈印象的建筑物,站在雷迪森酒店客房内,临窗远眺,最惹眼的风景莫过于柏林大教堂——十九世纪末最后的文艺复兴风格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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