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马龙白兰度在这部电影里塑造的保罗,是一名潦倒颓废而流浪到巴黎的美国大叔,一天,在小巷里偶遇一名法国姑娘,两人一见“钟情”,实际上,那女孩是一名电影演员,因在片场里找不到角色感觉,特意到大街上寻找灵感。
女孩找到了保罗——他们躲在一间旧屋里疯狂做爱……整部片子充满令人血脉喷张的情欲镜头——这是我愿意多看一遍的原因。
欢愉之后,女孩开枪打死了男人,面对前来调查的警察,做出一脸无辜——“我不知道他是谁,他跟踪了我,强暴了我。”
银幕后面演出的情节大致差不多,不同的事,保罗并不潦倒,他是一位美国富翁,到巴黎公干,因为无聊而上街寻找刺激的。
银幕后还有一个特别结局:姑娘杀死保罗后,回到片场,导演对她说:“你被解雇了——你杀死了而我们的投资商,电影没法拍下去了。”
看得我哭笑不得。
再接下下来,是意大利电影《天堂电影院》,全世界铁杆影迷的最爱,一部只为影迷打造的致敬电影史大师之作,我又怎么舍得错过?
奇怪的是,这部电影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银幕前后的情节都是完全一样的。
唯一不同之处,是电影在进行到一半时,表现观众看电影的表情时,竟出现一张中国人的脸,而且,那张面孔很眼熟……似乎有点像我哥哥。
三部电影看下来,外面天早该亮了吧?我竟然丝毫不觉得疲倦,倒是戈尔茨提醒我:“天亮了,我们也该出去走走,活动活动。”
我跟在戈尔茨身后,向银幕旁的幕布走去,掀开帘子走出门洞,眼前豁然一亮。
炫目的阳光几乎让我晕厥,但真正让我欲欲想倒的不是阳光,而是眼前的场景。
我不是从地下室放映厅前台走进后台的吗?出了门洞应该回到银幕前才对啊。可我眼前竟出现一个户外小广场,周边都是一些低矮古旧的建筑物,建筑造型完全不是法国风格,倒像是一个意大利小镇,广场上来往的人们都穿着上个世纪20年代的服装,听听他们的交谈,一句不懂,但可以肯定不是法语,从舌尖灵活的弹跳音来判断,应该是意大利语。
回头看看我们刚走出的门洞,却是一幢小剧场大门,看着怪眼熟的。
等等,这,这不就是电影《天堂电影院》里的小镇电影院吗?
看着我惊诧的神情,戈尔茨很从容,他拉住我的胳膊,说:“别紧张,出口在这边。”
我被半拽半推地穿过广场,穿过一条小巷,小巷尽头有一扇小门,门上挂着灰色布帘。挑开门帘进门,我这才舒了一口气。
我们回到了左岸咖啡馆的大厅,有贪婪猫图案的挂钟时钟指着八点,门外阳光灿烂,塞纳河上游船穿梭。
我们坐回昨天互相认识的座位,我想给自己叫一份三明治做早餐——虽然肚子一点不饿。
服务生竟对我的呼叫充耳不闻。
“别叫了……他看不见我们。”
“说啥呢?吓人。”
“哈哈,不吓你……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是一名……怎么说呢,电影鬼魂吧,与马龙白兰度的保罗一样,因为电影反复放映而被困在这里的游魂,不同的是,我只是《戏梦巴黎》中一名匆匆路过镜头的的路人A,连个角色姓名都没有,戈尔茨是我做临时演员时领薪水用的名字。而此刻,您——尊敬的散客月下先生,昨晚上,一不小心加入了我们的行列。”
“什么?”我大吼大叫起来,身边顾客、服务生、路人,谁也没看我一眼。
“您别激动,激动也没人看得见您——我是说,从此之后,只有真正的铁杆影迷能看得见您,就像您能看见我一样,您现在已经是《天堂电影院里》的一名观众。
一位黑人小哥光着膀子走过。
一对情侣互相亲吻着前行,白种人,不明国籍,这对忘情恋人,完全不知道他们身后跟随着一名中东肤色的小男孩,一看便知是小偷。
一二三四五六……七,老太太牵着七条狗,狗们大小不一,品种各异,人狗同行于人行道上,看不出谁遛谁。
(散客月下 2010-3-25 巴黎)
理发师的女儿
上世纪初的神秘故事。
茫茫大海上,中国女孩邂逅欧洲贵族……逃过一场灾难。
外一篇《江南女子》:汉学教授离奇死亡事件。
(一)四等船舱
我叫陈玛丽,西历一九二零年,我出生在大不列颠国南安普敦一个华人理发馆里。
我父亲原籍福建,靠祖上传下的剃头手艺维持生计,宣统三年,大清国覆灭,汉人割辫子后前额蓄发,剃头生意因而一落千丈,后来,遇上不列颠国与德意志开战,民国五年,不列颠人到中国招募华工充当士兵,应征者都要剃光头,我父亲被洋人请到船上给华工剃头,那一船华工至少有一千多人,我父亲连续工作了七天七夜还没完工,累得昏睡在船舱里,等他醒来时,轮船早已行驶在茫茫大海上。
就这样,我父亲糊里糊涂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战争中参加战地救护,结识了我母亲,一个出生在南安普敦的英格兰护士,战争结束后,两人结婚生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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