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没听那个死肥仔第二部分的演说,关于无条件提供收容所给任何境外出生的犹太裔人士、任何父母在以色列出生的外籍人士、居住在前占领区的巴勒斯坦人,以及任何家人中曾居住在以色列边境的巴勒斯坦人。我们家符合最后一项资格,是一九六七年锡安主义者侵略下的难民。在巴解组织的默许下,我们逃离村落,并相信埃及跟叙利亚兄弟们终将把犹太人横扫到海里。我从没去过以色列,也不晓得日后的新国家「巴勒斯坦统一国」会包含哪些地带。
你认为以色列诡计背后暗藏的是什么?
我是这么想的:锡安主义者只是被赶出占领区外,他们宣称是自愿离开的,就像黎巴嫩以及最近许多发生在加萨走廊的情形一样,但是实际的情况就像以往一样,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我们把他们赶走的。他们知道,接下来这最后一击将会击溃他们口中称为「国家」,但其实是暴政的东西。为了要对付这最后一击,他们不但招募国外的犹太人当作砲灰,而且……而且,我认为我够聪明,所以才能想出这个道理:尽可能诱骗巴勒斯坦人当作人肉盾牌!对这一切我都有答案,当你十七岁的时候,有什么事情是你认为自己不知道的?
我父亲并不相信我高明的地缘政治学见解,他在阿米利医院当工友,当首例非洲狂犬病大爆发的那晚,他正好在医院当班。虽然他没亲眼目睹尸体从太平问的尸台上爬起来,也没看到恐慌的病患跟警卫遭到屠杀,但他看够了灾难后的惨况,因此他确信留在科威特根本就是找死。以色列宣布即将封闭边界的同一天,我老爸也下定决心要离开科威特。
听到这样的决定应该很不是滋味。
那根本是亵渎神!我想跟他讲理,用我青少年版的逻辑来说服他。我让他看阿拉伯半岛电视台的影像,那些来自约旦河西岸巴勒斯坦新国家的画面,有庆祝的、有示威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解 放即将在握。以色列人已经从所有的占领区撤守,而且正准备要从他们称为耶路撒冷的圣地撤退!我们为了对抗犹太人而团结合一时,我知道我方所有的派系争斗以及各路反抗军组织之问的暴行都会消 弭。难道我老爸看不到这一点吗?难道他不了解再过几年,或者再过几个月,我们将重返家园?这一次是以解放的雄师身份,而不是被掳回的难民。
你和你父亲的争论是怎么解决的?
「解决」,你还真是会选这么个今人开心的字眼。在杰赫拉省发生第二波规模更大的尸变疫情后就「解决」了。我老爸辞了工,提光户头里所有的钱,就好像……我们全打包好了……电子机票都确认了。背景是电视嘈杂的声音,镇暴警察冲进一问房舍的前门,你看不到他们正朝里头的什么东西射击,官方的报告谴责「亲西方极端主义者」的暴力攻击。我老爸跟我吵,就像过去一样,他要拿他在医院看到的事情说服我。等到我们的领导人注意到危险的时候,对任何人来说都已经太迟了。
我爸爸自动放弃为国奋斗,我当然不屑他怯懦的无知。这个地方对待我们同胞,只比菲佣好一点点,而他是一辈子都在刷洗厕所,我还能期待什么?他失去了希望、自尊。锡安主义者才刚许下改善生活的空头承诺,他就像条狗见到碎肉般的扑上去。
我老爸鼓足了所有的耐性,向我解释他也很讨厌以色列,就像回教圣战士讨厌以色列一样,然而世界上似乎只有以色列是唯一主动在预防未来灾难的国家,更是唯一一个愿意慷慨的收留、保护我们一家人的地方。
我当面嘲笑他,接着我投下震撼弹:我告诉他说我找到一个亚辛之子的网站,(1)并且正在等待该组织在科威特的联络人寄给我的电子邮件。我告诉我老爸,如果他想的话,那就去当以色列的禁脔好了,但下一次我们父子相见的场合,将会是我从战俘营中解救他的时候。我很得意地说出这些字眼,我认为这样听起来很神气。我瞪着他的脸,从桌旁站起来,撂下最后的一句话:「真主眼中看,那最差劲的畜牲嘛乃是嫌厌他拒斥他者,他们不要相信。(2)
(1) 亚辛之子︰是一个以青少年为主的恐怖组织,在严密的招募制度下,所有的殉教者不得超过十八岁。
(2)?出自可兰经第八章第五十五节,译自《清真溪流:古兰经新译》,沈遐淮译着,民八十五年版。
饭桌上一下子变得死寂,我老妈低下了头,我们面面相觑,唯一能听到的就是电视的声音,一个现场记者狂乱喊着叫大家保持镇定。我老爸块头不大,我想当时我甚至比他还壮,他也不是个会生气的人,我没听过他大声说话。从他眼里我看到一些我没见过的东西,接着猛然问他扑上来,一阵电驰般的旋风把我甩向墙上,力道之强摔得我左耳嗡嗡的响。「你要跟我们走!」他紧抓住我的肩膀大吼,并且一再把我往破墙上掷。「我是你爸!你要听我的!」他下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如果你不跟着全家走,就别想活着离开这个房间。」接着是更多的抓、推、吼跟掴。我搞不清楚眼前这家伙是哪儿冒出来的,这只雄狮代替了原本我那温驯、软弱的父亲,一头要保护幼狮的雄狮。他知道恐惧是他唯一能用来拯救我性命的武器,就算我不怕尸变疫情的威胁,至少我会伯他!
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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