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
“应该的,没继任前我也是。”青年的影毫无形象地摊了摊手,“圣司的传承和其他骊人不一样,不会衰减甚至还会加强,这一点连王族也不具备。只要时候到了,我从先代传承的学识自然会给你,骊文术式甚至域论孤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传承之外的事……除了先代传承,我还有司掌光阴的‘天赋’,你呢?”
我很认真地回忆自己从小到大值得家长拿出来在电梯里遇到熟人时拿出来夸耀的事迹过一遍,很遗憾没有任何发现,“那个,对文字有深刻感觉算不算。当初就是因为没呆在中流而是听小叔的进下寮……算了,和你讲你也不清楚。”
对面空荡荡的,没个人影,呃,好吧,只有个人影,连对方的样貌都不清楚,我却轻易地将内宗的事情说出,难道是“死人”比较可信么?
“诶,天赋这种事,明明初生时就有征兆的,就像我初生时整个青都不当季的花全开了。”青年明显不信,地上的影子拍着桌子,“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告诉我没什么的。就算没人和你说,长这样大一点异相都没遇到?小家伙戴了什么封印物没有?”
“时间不是很紧么,回归初代残卷好不好。”我敲敲矮几,不知名木质的桌面上放着一卷竹简,浓郁的翠色积成墨色,深沉如海,“你快点讲完我还要找方法回去呢,圣司大人。”
“初代圣司提出了墨脉的概念,”青年有些泄气,但很快又恢复那副懒懒的样子,“骊文是用来草拟术式的工具,用刀刻出来的话只是刻痕而已。灌注灵力,再辅以一定的组合,又为识海所掌控的才是术式,这也就是那些祭司常说的‘形实神’。
至于造域,不管那些祭司怎么说,我认为造域只有三步。首先‘起草’,用阴文构想,接着是‘赋实’,充入维持运转的‘存在’写成术式,用术式搭建成体系,体系组合成域。最后一步就是‘附神’,确认造域符合汝的意志。
于是问题来了,灵力的产生和附神一步与识海灵络的‘质’有直接关系,再加上造域本身不易,即使是神国之民也很艰难。
为了便利,骊人找出两个方法,一是法器,用固定的基石术式和川石内蕴含的灵力锻造法器,从而辅助造域,时至今日已臻化境。一是墨脉,用域去造域。简单来说就是在识海之内‘酿墨’,容纳一定数的低于识海等级的域界。此方法由于将域压缩至极时呈墨色,可随血脉传承而得名。弊处是对识海及灵络的‘质’要求比直接造域还高很多,时时有识海崩坏的可能。而且若是识海本身低阶,可纳的域也很鸡肋,不如直接依托世界域写术式。”
青年一口气说了许多,最后敲下结论,“因此,墨脉到我这时只有圣司在传承。学识是由死亡触发的传承,天赋是你自己的,一出生便有。至于墨脉会在圣司修行中慢慢觉醒。你看着办咯。”
“什么叫‘你看着办’啊?”忽然间觉得对着空气说话蠢透了,低头展开残卷,简书只刻了一半,苍劲的刻痕让我彻底忧郁掉,我真的只是偶尔想拯救一下世界的路人甲而已啊。
“你知不知道徐……”
“等等。”青年低声道,接着传来些奇怪拖沓冗长繁复又说得极其快速模糊的音节,他在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话,我才惊觉这位末代圣司一直在用超越自己时代的语言与我交谈,真是场奇遇。
“我这边可以了,我们继续罢。”青年的影子动了动,伏在矮几的暗影上,“刚刚是我的卜官,见我对着空气说话很奇怪。小家伙,你那边看得到他的影子么?”
“看得到。”我才不想说你们两个很暧昧地粘一起了。[……]
“这样啊,小家伙,刚刚我和周宁说别让王兄的使者进门,不然大家都要死,那家伙竟然说他知道,叫我别紧张,他会等我。挺好笑的是不是。”
“周宁?”
“嗯,那家伙姓度督,卜筹用的挺好,刚刚还和我说骊人的自由什么的。我说我的自由早和当王世子时的石碑一起扔在归葬域界里了,只有死后才能捡回来。周宁说我太蠢,他已经看到没有神权和王权的样子。”
“神官说这样的话没问题么?”
“小家伙,你知道什么是神权,什么又是王权?神国以前没有王,圣司就造出一个千陶殿下的神殿和许多的神,跟同族说我们还没有被神抛弃,到后来有了王,他也知道自己不正当,就用他的小儿子垄断了圣司推举,用神权赋给他王权,将其他贵族变成臣下。追究起来,前者是自我安慰,后者完全只是一片假。就为了这种东西,我从出生开始就呆在神殿,直到死也要献祭给‘神’,而真正能要求我献祭的那位却不知所踪,现在又要被神殿逼着制造下一任,不然连魂归何方都不知道。”
“你被它拘着?”
“难道不是?”影子乱颤起来,青年在笑,“喂,小家伙,你知道天命么?你不能太想它,不念着它的话,它根本不会出现。神明哪有那个兴头事事都替人安排好呢,是人在管着人,作茧自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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