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黑,看不见的。”莫小言小声说。
“安心,看得见。”我从背包里拿出药箱,替这丫头处理伤口,被利器划伤的呢,“你怎么在这?”
“小兰姐姐说丽姬可能在这里,小言偷偷跟来。”
“跟谁?蓝兰?她可不会一人来,还有呢?”
“有很多人,大哥哥、大姐姐。”
“和我穿一样吗?”
“嗯。”
“后来呢,伤口怎么弄的?”
“不知道,小言醒来就有了……小言不是菇精,丽姬不会叫小言菇精,呜呜。”
“别哭了。丽姬没了不是更好吗?你可以说话,也不会被带去哪儿。“
“不要……除了小兰姐姐没人和小言说话……可以说话也没什么用……不如和丽姬一起去找清和哥哥……”
我以手扶额,这是什么古怪人物关系,好诡异……等一下,“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喂,莫小言!”莫小言迷茫地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何忽然紧张起来。喂喂,这里可是疑似壶蚓巢穴啊,不紧张才怪!
“动一下手指!”我搓搓她的小手,想让她暖些,千万别僵直啊。
“好困,动不了……”莫小言忽然迷迷糊糊,似乎很困。
“听话,不要睡。”我开始害怕起来,在《杂论》上有看过,壶蚓如果植入人体就会缓慢吸取魂力,一小时内,人体出现渴睡、僵直的症状,最后在睡梦中被吸光生魂,变成干尸。而植入的方法,一般有鼻植和皮植两种,前者由鼻腔入脑,后者由创口入体……创口?!我盯着莫小言的小手,莫名地有点害怕。
“有故事话小言就不睡……”
“我家的故事会毁人的。能换一种方法吗?比如谈谈人生啊,理想啊什么的。”
“好吧,可太无趣小言就先睡了……”莫小言说着,竟然很乖巧地倚着我,是没精力了吧。
“便宜你了,把元相老师讲给我的说给你好了。”我抬头看天窗,真是,那个家伙把水牢的出入口设计成天窗的,这样让我情何以堪啊!
“元相,是什么?”
“教士们的领袖。元相老师是我小时候的青经讲师,嗯,那时四世元相——就是老师的师傅——还在位呢……别问了,听着。第一个是小谷粒与糊涂豪猪的故事。秋天的田间有一片稻田,小谷粒们在稻穗里熟睡。豪猪拱了过来,撞倒稻杆,踩碎稻穗,得意得哼哼起来。一颗小谷粒躺在泥里,用小小的声音对着巨大的豪猪喊,滚开,畜生,这是我家。豪猪龇牙,扬起蹄子要碾碎小谷粒。小谷粒大叫,碾吧,碾吧,我的父辈、祖辈、祖祖辈辈全埋在这里,所以这才是家!咔嚓,豪猪碾碎小谷粒,哼哼着走了。次年秋天,田间又是一片金色……”
“小谷粒没有事吗?太好了。”
“故事没完啦,最后是‘豪猪经过,又拱了过来,因为它总是忘记上一年做过什么了’。还有,碾碎了的话,大概很有事呦。”
“唔,好可怜,小谷粒碎了……”
“无所谓可怜啦,就像你每天吃饭都会吃掉许多小谷粒,世间的生杀本便如此,只要挂得恰到好处就好了,相比之下豪猪比较可怜吧,一生都糊糊涂涂地活着。”
“不要,才不喜欢豪猪,小言不吃饭了,以后只吃面包!”
“你还是吃饭吧,吃面包的话,还有个小麦子的故事呢……要听?好好,不要睡哦,听着。小麦子的邻居是个疯子,他总是说世界只有一个麻袋那么大,所有的麦子都不信。有一天小麦子扛着一麻袋米回家,不小心掉地洞里,掉啊掉啊,它惊异地睁大眼睛,看见自己正从一个巨大的麻袋掉到另一个,原来,它一直生活在人类的粮仓里。在新世界定居后,小麦子和邻居说,世界真的只有一个麻袋大呢。邻居边扛着一麻袋米出家门边说,疯子。”
“听不太懂……”莫小言皱眉。
“也就是说,你吃面包就更厉害了,一下吃掉几个世界呢。”我笑着解释。[嘁,经义都被歪曲成什么样了……]
“不对,面包这么小,怎么可能!”
“……”我忽然又深深的无力感,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问问问,问那么多干嘛!刚刚还是将死的人怎么会问那么多!我只是近视,没有瞎喂!说,莫小言呢?”
它抬起头朝我笑,嘴诡异地咧到耳根,张开一口利齿,舌头伸出二尺长,似乎想舔我,“嘻嘻,奴家露馅了呢。好喜欢好喜欢故事啊,大哥哥再讲一个啊……哎呀,头掉了呢。”也许是我掐得太用力,那东西的头滚下脖子,露出灰白的颈椎骨。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抓着头发拎起头来,重新戴在脖子上,磨得颈椎骨咔吱咔吱响,“这样,就好了呢。”
我默默地在衣服上擦擦沾着黑血的手,一股寒意从咽喉跌下心头,浑身冷透,吓、吓死个人啊。
第二十九章钟楼(完)
更新时间2012-11-10 20:50:23 字数:3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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