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怎么在这?不放心我?可我在隔壁。”
“要走的,秦老师忽然要我过来救场。”叶君停止灌药,从怀里抽出一线装本,“我来钟楼找书,帮我看看。”
“秦家蹲偏心啊。”我接过线装本,翻阅起来,是关于饲灵人的书,“没问题,是丰庆年间的古籍,有你家的藏书章。”
“嗯,”叶君应了声,又开始灌药,灌到林雪村的时候有停下,“奇怪,他在这。”
“我也奇怪呢,平时挺规矩,又是我同桌,罚不太下手……”
“哦,我还以为他只是水云社的少主。”叶君一脸明悟,也不知道他悟到什么……等等!
“水云社?!”我幻听了吧。
“嗯,上次活尸事件后去水云社交涉就是他接待我们。”叶君从容地大力捏开他的嘴,塞进一条干虫子,“意外地有点讨厌水云社。”
低头翻书,我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到一份社团申请……申请?谁这么粗心,把这样重要的文件夹在书里,还弄得脏兮兮,没有这个组织社团都是不允许的呀。我翻开申请,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辨,书写格式居然是竖着由右向左写,百年前的老东西,能卖钱不?[你看看申请人]哦,看看,申请人——路机……不会是初代外联组长的那份吧!!
“阿君,你在哪找到书的?”
“在书库,这里有个书库。我打晕六个斗篷男才进得去。”叶君擦擦手,不知是否看错,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戏谑,“现在他们团团转,连水牢看守都走了,嘁,槐下社……”
难怪,我逃得那么容易,不对,一点也不容易啊,现在都觉后脑勺疼。我习惯性伸手去揉,却发现湿湿的,拿到眼前看,红着呢,不是手的血吧。
视线有点模糊。
不知为何,头撞到地上却不疼。喂,阿君,不用那么慌张啦……
这件事也似乎以我的晕倒为结局画上句号。我只知道当红袖章踏进钟楼时,叶君已经把我拖到医务室。值星部在钟楼里抓不到人,没有槐下社没有那个什么团,也没人发现水牢,仿佛那个夜晚只是场噩梦,梦醒无踪。
“梦?梦你个混蛋!”庸医那张狰狞的脸忽然在我面前放大,“说谎有分寸点!说自己梦游时摔伤的谁信啊!当我白痴么!!真是!和医生说实话啊……我就要调走了,你还这样,以后怎么办,自己舔伤口吗……算了,现在,待在床上。”
尽管如此,我还是没听医嘱,跑到钟楼那边看黄袖章一箱箱地往外清理旧书。值星部只发现一个早被遗忘的图书馆,还有里面林林总总的书,仔细淘的话,还有一两本当时的禁书,珍贵是珍贵,就是有点重,重得让人抱怨。
“啧,真无聊啊,般书什么的。”
“还不是部长一大清早就集合,弄得我好困。”
“好累,为什么八十年没用还有这么多书没烂掉啊!”
“要不是有加分我才不想进值星部呢。”
“你们再抱怨,我就告诉部长哦。”我小声嘟囔一句,世界顿时清静了。现场看不到一个红袖章,大概爆炸事件的调查还在如火如荼进行中,也不知道疯丫头怎样了,又不是不能帮帮你查查,干嘛不找我……
“喂,术士。”校服忽然被拽了一下,我跟前不知何时站了个总角小童,有点面熟。
“有事?”我蹲下去与他交谈,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
“这个,要保管好。”总角小童郑重地递来一只油纸包,“小汐昨晚好不容易才找到。”
“小汐?我不认识……”
“冬天要来了,我不能待在人间,小汐又不能保留才交给你的!拿着,弄丢的话,每年秋天都别想安生。”总角小童板着脸用糯糯的声音威胁我。
“你是赛会的时候……”我骤然记起眼前这位,冬天不能待在人间吗,他大概是秋神的眷属了。
“嗯,我是陆姑姑管的侍童。”
“那你说的小汐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今天,是小汐的忌日,她自己都忘记上一年的事,忘记有事要你做了,如何交给你呢,术士。”总角小童说着,消失掉身影。
我拿着油纸包站了好久,终于决定打开,里面躺着一张写着“黛娘小汐”的纸和一截沾着土粉的舌骨。不知为何,磁带里的歌忽然在我脑海中回响:
西南方的钟楼啊,暗夜里千万不要来,什么,你不知道,来来来,娃娃跟你说,就在那片野地里,以前的乱葬岗,地上飘着青火,地下埋着白骨,杂草有人那么高,一直走一直走,看着老橘树别迷路,找到红钩子找到门,推开呵,红裙子的娃娃在轻唱,钟声响过十二下,夜游人儿别回家……
我看向钟楼那个开裂的大门,门槛前的土好像被翻过。我走过去,用手掘了几下,翻出几条青丝。呐,你有没有听过胥川土著的一个说法,当你恨死一个人的时候,就砍下他的头颅,用钩子挂在正对着树木的门上曝晒,直到它全部腐烂,骨头掉在地上被黄土掩埋,这样,那人的灵魂就会一直寻找头颅,永远在世间徘徊游荡,不得安宁。[怎么了?]第一次听磁带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一定要看着老橘树,为什么找到红钩子就找到门,为什么钩子是红色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恶俗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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