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拍两散?”
“是啊是啊,别那么天真啊小子,这儿是山阴地,你以为学校里那么多生气充沛的生魂,就算那些个大佬智商高不会轻易出手,别提校内一群像我这样的地头蛇,校外那么多游魂,要不是地方你们青门宗罩着,上上下下打过招呼,你以为能这般太平?也就是你们,换做别人这地界还不买账呢。只是今晚来的消息,雇主终止合约了,明天学姐就不用看着你了。”
女孩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小朋友,雇主特别说了,你比一般学生金贵娇气些,要好好照看。所以啊,从你住进晗舍守夜到现在,学姐我是兢兢业业,好不容易到今天,也算是另一个角度看着你大,别人种个地还有收成,我不能血本无归吧。”
看着眼前发着淡光的灵体,我蓦然发觉青宗变得陌生起来,一直以为有所了解,却有许多事情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暗暗安排好,无声无息却又细致入微有条不紊,翻开夹满书签的青制,那俩题还没着落呢,被人发现怠工就惨了,“有事您说,能帮我会帮的。”
女孩啧了一声,递来手上的纸盒,“小时候明明挺可爱的……喏,这个替我交给曹明,就说当年答应的事,我做到了。”
“曹明?不认识,曹诗倒认识一个。”
“嘁,”女孩戏谑一笑,“我说,考试不及格的时候可别说不认识哟,那家伙看起来对什么都不经心,不在意的,可心里别提有多紧张,要是期末时作品不过关可别怨我,快去,别看他不近人情的,耳根子可软,哄他开心没准到时不会太严厉。那个人,从前就是那样,老了还是没变。”
这下我真的震惊了,不,不会吧,是曹老头!!有八卦,有八卦啊!!于是,我瞬间亮了,“里边是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我死的那年,本来答应他画副图案给他烧瓷的,偷偷跑到画室里画到一半,不小心挂掉了。”女孩晃着酒樽,眼中一层薄薄的疏离,口气像在讲别人的故事,说完还抬手揉揉我的头顶,“不过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教过多少学生,大概忘了罢,忘了也好。”
“学校里需要看着的,应该不止我一个吧。你选择住在晗舍的我,大概是曹老……师,负责晗舍?也许,他也没忘,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升一升,挪一挪。”
女孩的手改揉为拍,恶狠狠地按在我头顶,眼睛也眯了起来,凑近我瞧,“到明天你还有命再来八卦学姐!快说,身上有什么阴邪的东西,昨晚一回来就怪怪的,别乱来啊。”
“挎包就在这儿,能有什么东西。”我打开挎包,露出里边的符纸、竹筒、匣子、相机、橘子等等物件。
女孩的手离开我头顶,轻巧地从挎包里挑出一沓画着鸦形的黄符,和阿婆给我的时候不同,现在罩着一团浓重的黑雾,“死咒,大凶。要帮你处理掉吗?小、朋、友。”
“啊,不用。”本来会拿也是因为和长期任务有关。
“放里边吧。”我拿了个竹筒将鸦符收起来,又贴上封印,“女厄吗?早该想到,阿婆也算是女的……”
“你说什么?”
“没。呃,你小指根上好像一根线。”
“这个吗?”女孩将左手摆到我眼前,大大方方地摊开,末指指根处确实系着线,而且不是一根是三根,一根纯金色,一根土黄色,还有一根是半透明的灰色,等我看清楚便收回去,仍旧晃酒樽,“我出生不久,医生就断言活不过三月,姥姥抱着我上月相宫,请半仙出主意,半仙算来算去,说,把这娃儿寄给结契使,以后不能毁诺,不然上吊食鸩吞针切指,不得善终。”
“然后呢?”
“然后有了结契使当寄父,活多了几年,看见有些人末指系着线,有些没有,后来才知道线其实是一种术。纯金色是与神明承诺,土黄色是与地灵承诺,白色是与人承诺,见过最多的一只手指上密密麻麻系满线,花花绿绿的,毁诺后全变黑没一刻就被大货车碾过去,人都稀烂稀烂的。”女孩小小地喝了一口狐酒,脸颊红起来,醉态更深了,“小子,你也有呢,左手天地鬼神山川草木,右手己身至亲姻亲他人,自己看,我先走了。”
说完,女孩红着脸翻出窗去。窗外,不知何时已经下雨,我探出头时只看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下坠的雨滴中,与她来时一样忽然。
啪,台灯尽职地亮起,一室通明。我摊开手努力去看,看完右手看左手,模模糊糊的只在左手看到一条纯金线时才醒悟过来,刚刚女孩好像没给我看过右手,那里,会不会有一条红线来代表对爱人的承诺呢。
房门被人推开,魏祯拎着他的木雕进来,手里的刻刀没放下,还在刻着,“前辈,有人找。”说完,让出身后人便走了。
蓝兰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结成一缕一缕的样子贴在额头,鼻尖红透,面色却苍白的可以,胸口剧烈起伏,喘得厉害了连话也说不出,可以想象她跑得很急,往下滴水的校服上溅了泥点子又沾着草屑,像只小落汤鸡,说不出的狼狈。
一句话脱口而出:“莫小言出事了?!”
门口的丫头摇摇头,断断续续地跟我说不是。我又问,那是遇见部长么。她又摇头,才不是。于是,我猜不到了,只好从衣柜拉出毛巾给她,“我小学时的校服介不介意?保存的很好,没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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