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问道。
艾爹诡异一笑,说:“猫当场站了起来,对那人做抱拳的样子说:‘过奖!东家真是过奖!’”
我惊诧不已。
“你说,这些宠物能低估吗?”
从艾爹家里出来,我看见猫就要绕开,生怕它突然说话。
一个疑问从心底浮出,如果二奶奶的狗真有艾爹说得那么灵,那么即使爷爷没有说谎,九坨按照那种方式将伤口重新划开就能自救吗?
我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因为九坨出现了。不是被别人找到后押送回来的,而是他自己走回来的。他从文天村那条路上朝侧屋里走来时,村里的女人都迅速缩到了屋里,好像跑慢一点儿就会被九坨侵犯似的。缩回屋里的女人在门缝或者窗缝后面偷瞄由远及近的九坨,好像想以身涉险,看看九坨会不会真的像疯狗一样朝她扑过去似的。
估计此时的情景让很多人都想到了附近镇上发生的一件往事。
离我们这里最近的一个镇名叫马店。马店,顾名思义是卖马的店子。没错,在明清朝的时候,这里没有形成小镇,只有一个卖马的店子。为什么在这里卖马?因为这个马店的前身是驿站。
古代送信不像现在,贴个邮票就可以寄到全国各地,现在写信都觉得麻烦,不如打电话发短信方便。但是那个时候,信使只能骑马送信。但是马要吃喝,不能一直跑路,所以就有了驿站。信使在一个驿站出发,跑到下一个驿站的时候换一匹马再跑,这样可以提高效率。所以,一个驿站要备好几匹马。驿站的主人干脆在此地建起一个马店,给信使提供马匹的同时经营买卖马匹的生意。
商人一多,就需要住的地方。于是,挨着这个马店又建起了一个客栈。就这样,马店慢慢由一个小小的驿站发展成一个人口众多的小镇。
我要说的不是马店的形成过程,而是在马店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之前发生的一件怪事。
某年春天,马店旁边的客栈来了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少妇,面容俊俏,身姿婀娜。这个女人身后跟着一只大狗,豺口狼牙,非常凶猛。一开始,周围的租客都很怕这只狗,不敢靠近半步,后来发现其实这狗的性格还蛮温顺。只不过,如果有男人要进这女人的房间,这狗就直立起来,撕衣咬人,气势汹汹;要是女人进呢,这狗就摇尾晃脑,表示欢迎。
周围租客都觉得这是条护卫女主人的好狗。
慢慢的,这女人跟客栈里的七姑八婆混熟了,互相串门聊天。很快别人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别人家养狗,拿些自己吃剩的东西随便打发即可。可是这女人不同,每到吃饭的时候,她就轻喊一声:“开饭啦。”然后那条狗趾高气扬地进入房间,坐在上座,这女人端上饭菜,让那条狗先吃。狗吃完以后女人才上座吃饭。
有一次,客栈一个仆人的老婆干完活回家,时间已经很晚了,恰好路过这个女人的房间,听到里面有狗的叫声。她以为这个女人还没有睡觉,就从窗户缝隙往里看。那时正是十五前后,月亮正圆,月光明朗。她发现那女人裸身躺着,狗则像她丈夫一样趴在她身上。这个老婆子又听女人说:“我已经累了,你下去吧。”果然,狗解人意,下床了。
老婆子在窗边捂住腹部,不敢笑出声来。
第二天,这老婆子就忙不迭地把这件八卦事到处传播,大家暗地嘲笑那个女人。
到了冬天的时候,这个女人生了一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全身上下都是长毛,长得像猿猴似的。于是女人就丢掉不养。那条狗非常不满,绝食抗争了好几天。于是这件私情就更加明显了,大家更加相信老婆子说的是真的了。
有另外一个老婆子跟这女人关系不错,就偷偷问她,你怎么把狗当丈夫啊。女人顿时双颊羞红,犹豫良久,皱着眉头说:“唉,这都是前世孽缘啊!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我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刚开始考虑我嫁人的事情,我忽然得了一种怪病,变得疯疯癫癫。父母给啥都不吃,就想吃人的粪便,但父母肯定也不给啊。忽然有一天,我自言自语道,如果我是畜生了,你们还一定要我嫁人吗?连声音都不是我自己的。父母吓坏了,就问怎么回事。我继续说,我是谁谁谁,你们的女儿前世跟我有私情,后来关系渐渐变得生疏,她居然跟自己的丈夫一起害我命。我死后,向阎王告状。阎王怪我品行不好,将我转生为犬。你们这个女儿反倒好,因为改邪从贞,竟然转世仍然是人。我不服,再告状,阎王判我投生于你们家做犬,跟她做夫妻。这是因果报应啊!你的女儿如果嫁给他人,我必杀了她。说完了,我顿时扑倒在地。一会儿便苏醒了,旧病居然好了。
“第二天清晨,家犬生了五只小狗,其中一个便是它。父母因为我的原因,本想将狗崽尽数坑杀,又因为这事荒诞,害死这么多条性命,有所不忍,便不杀了。次年,我十六岁,狗也长大了。我出门,狗必跟随。凡是有说媒的来我家,都几乎被这狗咬死。于是父母叫人用铁链拴住这狗,但是晚上这狗将链锁咬断,进入我的卧室,撕扯我的衣服,咬坏我的被子,但却又不伤我。它这是向我父母示威。父母怕它咬死我,便不敢再找人说媒。这年秋天,我的父母都病重了,我的病又开始发作,发狂裸奔,别人无法制止。夜里睡在土室中,坚持不出来,唯狗相随。过了不久,父亲去世,母亲康复,我又夜里裸奔。母亲追踪我,发现狗趴在我身上,行那苟且之事。老母亲气得几乎发疯,不久就抑郁而亡。亲人知道此事,都不把我当人来看,想平分我家的财产。想分我家产的亲戚们刚刚进门,那狗便将他们狂咬一顿,于是他们再也不敢进我家的门,那点儿家产也得以保留下来。我之后变得更加疯疯癫癫,但是迷迷糊糊之中也知道狗是畜生,感觉非常耻辱。后来我的病痊愈了,寻思亲戚们尚且对我这样,还有谁愿意接受我呢?于是决意跟着这条狗过日子算了。我帮它洗净身上的污垢,给它做好吃的饭菜,把狗当做老公对待,算起来到现在已经有五年时间了。五年里我生了三胎,都不敢养。看来我只能这样隐忍地过完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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