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丫头道歉了，王中华也不想再发脾气了，虽然她最近心情真的是很不好，真的很想找个人来发发火，但是这个小姑娘毕竟也是第一次接触死者，本来就很紧张了，自己也就不要再吓她了。“好了，不用那么害怕，我又不会吃人。”王中华说着，伸出右手来，用食指在刘华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第一次遇到病人去世都会很紧张的，放松一点。”说着，王中华动手整理起自己身上的护士服来，“我们做护士的，只要在病人在生时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以求无愧于心就好了，你不用那么紧张。”伸手整了整自己的护士帽。，然后，王中华伸出手去，帮刘华整理起了衣服。“遇到病人去世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们做护士的都要保证自己的形象，衣服要整洁，不能弄得零零乱乱的，看你弄的。”
王中华一边说，一边整理，弄得刘华有些不知所措，今天晚上王姐怎么那么好说话呢?看到王中华这么好说话，刘华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那个……王姐，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照顾病人啊，我怕……”
“你在学校的时候，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么?”王中华突然抬起头来，盯着刘华的眼睛，“我们做护士的，要送病人上路的时候，必须要保证自己穿戴整齐，这是对死者的尊重。”说着，王中华伸出手去，把刘华头上那顶有些凌乱的护士帽好好的整理了一下，“尤其是这个护士帽，一定要戴好，戴正，因为……”王中华估计拖着长音没有说下去。说起来，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规矩，尤其是这些跟死人打交道的行业，规矩更多，一般来讲，有资历的护士，都会对看得上眼的小护士进行下指点，毕竟，一些规矩是教科书上不会教的。
“因为什么啊，王姐?”刘华好奇了起来，那面十万火急的，王姐却再这里给自己说这个，其中一定有些原因吧，虽然王姐的脾气比较火爆，但是干活还是非常好的，并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
“因为……一些老护士传下来的说法……护士帽，戴正了，可以辟邪……”王中华一字一顿的说着，那声音听起来却是格外的阴森。
“好了好了，王姐，我知道了，你不要吓我了……”刘华弱弱的耸了耸肩，虽然知道王中华是在故意吓她，但是她还是有点怕。“我们……我们赶紧过去吧……”
“恩，不要让病人等急了。”看到弄得差不多了，王中华这才收起玩笑的心思，跟着刘华，一起走到了1402病房。
1402病房里住着的，是一位老人，可怜的老人……老人家患的是贲门癌。贲门是与食管相连的部分，是胃上端的入口，食管中的食物通过贲门进入胃内。贲门处有肌肉能舒缩，防止进入胃的食物和胃酸等反流入食管。贲门松弛会导致食管的腐蚀与炎症。贲门这里有癌症的直接结果就是将食道和胃的连接口彻底堵塞，病人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而这位老人也已经被病折磨的皮包骨头，就好像游戏里的骷髅兵一样，身体虚弱以及，根本就没有手术的可能啊。每次看到这个老人，王中华就觉得他非常的可怜，这老人根本就不是病死的，从某种角度上讲，他是活活被饿死的……不过老人的晚辈们也真的是非常的孝顺了，三子一女，每天一家子，轮流来照顾老人，当初原本大夫已经下了定论，说这老人最多只能活两个月，可是因为孩子们照顾的好，也舍得为老人花钱，硬是让老人活了半年的时间……说起来，对于老人来讲，真的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有一班孝顺的儿女，应该是幸运吧，可是这样活着，真的是受罪啊，还不如早日托生啊。至少，不用再受这样的痛苦。
老人已经是气若游丝了，两只浑浊的眼睛，缓缓的转动着，显得那么古怪，那眼神不是恐惧，不是留恋，也不是求生，而是一种不安!看到王中华跟着刘华进来，老人的眼睛里闪出了一丝希望的光芒，他的眼珠不住的动着，似乎想告诉王中华点什么。虚弱到极点的老人，早就不能说话了，也许，这是他唯一可以表示自己意思的方式了吧。
顺着老人的眼神看去，王中华不禁皱了皱眉，老人的眼神一直看着的，是一扇窗户，一扇紧闭的窗户。原本，这个季节，病房里的窗户除了有特殊情况的病人外，都是开着的，可是今晚，外面风雨大作，1402号病房的窗户不知道是被家属还是被刘华这个不懂规矩的小护士给关上了。
“ 爷爷，您放心吧……”王中华说着，对着老人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上前几步，伸手打开了窗子。看到窗子打开了，老人欣慰的点了点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接下来，就是家属的痛哭，今天值班的是老人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看得出来，老人的离开真的让他们很伤心……
王中华没有再多说什么，悄悄拉着刘华，离开了1402病房，缓缓的，带上了房门。
“呼……”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刘华相当的紧张，出了病房，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稍稍平复了下情绪以后，刘华好奇的问王中华：“王姐，刚刚为什么，那个老人一直看着窗户啊?我去找你的时候他就已经那个样子了，我以为我找到你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呢，没想到你到了，老人还在，可是为什么你一打开窗户，老人就走了呢?而且，他看到你进来的时候，那样子就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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