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事件一千_杨炎【完结】(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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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妇人心惊地回望16号,说:“而笛子声却在幽思巷里留了下来,每到雨夜雾起,就会响起。”说完,她匆匆地闪进屋内,迅速关了门。

  老李回到单位工地,那些冤魂的尸骨刚被运走。同伴们告诉老李,在大石头下平整的土地里挖出了34具尸骨,都是那次最激烈的武斗后被匆匆掩埋的。其中一具尸骨很怪,一只手与身体成90度,伸向地面,他们最先挖到的就是这手骨。

  本来在那块地上想造10层的楼房,但总是才起了一层就开始歪,几次三番后,就向东移了200米建了我们单位的主楼。大石头吊起的地方就马马虎虎地封了个砖瓦顶,做了仓库。老李说他此后实际上不止一次地见过那个女子,总在有雾的雨夜,在仓库旁,她穿猩红的雨衣,吹着笛。

  那天与我搭班的两个老师傅都来得晚,我将仓库门虚掩,坐在一张破沙发上看书。没翻几页,就感到湿气逼人。外面似有人影晃荡。我跑出去一看,原来是看仓库的金伯。金伯见我出来,随手给了我一壶酒。我说值班的时候不能喝酒的。

  他笑得很怪:“不要看这是9月的天,仓库里却阴寒,这酒是我自己配的,抵抵湿气。”他抬头望了望被台风刮得象散鸡蛋般的黄昏的天空,“这可不是个好天啊!”说完转身离去。

  金伯是鳏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以厂为家,仓库里的一些用品其实是他个人的。比如我打开看的那台只能收一个频道的12英寸黑白电视机。直到新闻联播结束,两位师傅才走进仓库。坐了没几分钟,电话响起,他们关照我坚守岗位,便跨上三轮摩托车去处理险情了。

  外面的风开始大了起来,雨一阵一阵扑在木板门上,象哭的声音。10点种的时候,他们打个电话来,说已经将事情处理完了,他们不过来了,如果再有事情就打他们家的电话。接完电话,老李的故事和金伯的话轮番在我耳边响起,孤独与恐惧袭来。于是,我将所有的灯都开亮,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我能忍受的最大值。

  子夜,电视机打出了“晚安”,我一段时间内还是对着荧屏那片的雪白发呆。我忽然想起了金伯给我的那壶酒。拔开塞子,往喉咙里猛灌。身上的湿气缓缓地退了,才关了电灯和电视机,我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在神志开始模糊的时候,恍惚中我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悠悠的笛声。伴着这声音,我渐渐入睡,脑子里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被那扇木板门剧烈的摇晃声吵醒。雨停了,风住了,厚厚的云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材料堆不规则的轮廓阴森。四周很安静,唯有门在晃荡,那是一种不正常的异动。有一股力量想要将门吸走,而不是推开!那段时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头使劲缩到破沙发里,捂住耳朵,紧闭双目。我想到了末日,仿佛看到了清晨上班后同事们交头接耳地议论我的失踪。就在我快支持不住的时候,远远地,却又清晰地传来了笛子声。接着,门不动了,那股巨大的力量象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就瓦解了。我从沙发上缓缓爬起来,顺手从材料堆里取了跟铁棒,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

  门做得很粗糙,缝隙很大,我凑上去看外面的情形,风平浪静。刚才的事情好象根本没发生过。我借着微弱的光线,抬腕看了看表,一点三刻。我们单位处在开发区,四周除了企业就是荒地,那断断续续的笛子声是从哪儿来的?

  我壮着胆子打开门,走了出去。一手拿那根铁棍,一手拧亮电筒,循着笛声走。走了许久,我猛然发现,原来自己正在兜大圈子。眼前出现的建筑,正是我值班的仓库,而那笛声,丝毫不差地由里面传出!我怀疑自己在梦游,于是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小臂,有感觉,但不是钻心的痛。于是,我麻木地一步一步地走回仓库。

  在最后的一百步里,虽然我已经在脑海中设计了多种场景,可在推门的时候,我伸出去的还是一只颤抖不停的手。

  仓库里唯一的光源是那台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打开的旧电视机,发出的光正照着挂在墙上的一件猩红色的雨衣。一个长发披肩的黑衣女子背对着门坐在我刚才睡觉的破沙发上,专心地吹着笛子。在电视机雪白却不稳定的光闪中,我看到那支笛子是斑竹的,笛尾一缕红丝穗,极通灵性地随乐曲飘伏。

  我突然觉得失去了恐惧感,站在那里竟欣赏起音乐来。那是从未听过的曲子,很优美却极哀怨。我从惊恐一下子陷入忧伤,思绪随笛声飞向我那不幸福的童年。然后,我开始流泪,渐渐地控制不住自己,啜泣起来。

  笛声止住,那女子转过身,向我走来,脚步很轻,或者说根本听不到脚步声。“对不起,我只想在这个晚上吹支曲子给一个我爱的人。”她的话绵绵的,在这时候对我竟是极受用。

  “我知道你。你住在幽思巷的。”我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她却没有一丝惊讶:“我喜欢听我的曲子而流泪的人,因为他们至少还保持着心底的那份纯洁。”她笑了,美丽的笑容,要不是脸色苍白,我认为她可以称得上美玉无瑕,那种高贵的美,让人的凡心止步。

  “让我再为你吹一曲吧。”她让我仍旧躺在破沙发上,还仔细为我盖了毛巾毯。我感觉在梦里。她又吹了一曲,我这回听出来了,是“孔雀东南飞”。我在沉沉入睡前看见的是那摆动于我眼前的红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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