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或高或矮,造型不同的墓碑静静地立在那里,用上面寥寥几个铭文,就概括了脚下埋葬的这个人一生几十年。生命曾存在的痕迹从哪里去寻找?是从他用过的遗物上?留下的子嗣上?还是从这些刚悼念过的鲜花上?
然而一切都会被时间的风沙抹平、遗忘,这种柔和的哀伤,让我惧怕着死亡,却又渴望真正的死亡。像化成灰尘的他们一样,向牧师忏悔、接受祝福,获得最终的平静。
光滑、直挺的墓碑在月色下泛着冷冷的光,看着我从它们面前走过,也许它们知道,我不会再有机会拥有这样一个大理石的、精致可爱的墓穴,也不会有任何牧师来听我的忏悔,它们在向我传达着默哀。
世界已经将我们这些没有丝毫生气的家伙隔离了起来,树立了一层无可穿透的屏障。
她的墓就在那边一棵高大的老橡树下,孤零零的坟茔前,只有一座狭瘦的十字墓碑,碑上有精美的雕花,却没有刻她的名字。
“苍,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我将手中的满天星放在碑前,靠着她的墓坐下。
在我的记忆中,她就像这小小的满天星,不起眼,却在某个角落温婉的活过。
月好明,虽然压淡了星的光辉,可是它们依旧存在……
☆、042 颓然的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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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斗兽场完成训练回来,还未来得及放下手中的骑士剑,就得知多温迪斯让我过去,说是要送一份礼物。放下束起的头发,脱下护甲,我迟疑着,他到底要做什么?
血族成员之间的多疑和猜忌,造成了言语的错位和多重理解,即使是一个家族,也会相互说着虚伪的句子甚至是反话。
踏着紫红的地毯走出去,长廊奢华的让人窒息,一个个狭长高大的拱形窗直通廊顶,光线暗暗地,只有壁上燃起的火把。似乎有银蓝色的月光从窗中斜射下来,可是站在窗前向外眺望时,除了繁复的铁栅曲花和彩色玻璃外,就是一片紫灰的雾气,什么都看不到,整个城堡都隐沉在这样让人眩晕的混沌之气中。
每个窗跟窗之间,都塑着一尊圣母的雕像。洁白的面容微微发光,安详的神情,半裸的身体正向下伸着手,慈爱的俯视着这一切。然而仔细观察,背后那带她飘飘欲离去的不是天使的羽毛,而是丑陋的蝙蝠翅膀。
其实我欣赏这种纯净和邪恶的完美组合,但是却不明白它们到底要表达的是什么,只是隐隐的感觉到这不仅仅是艺术,更是在诉说着某种意义。
在那描绘着狰狞肖像的暗红色门外,我停下来后退了两三步,深吸口气,上前推开了门。
宽敞的空间中意外的摆着一张小型餐桌,白色的桌布上豁然摆放着鲜花,燃起的银烛台,还有从不会在吸血鬼的菜谱中出现的水果、主食。
多温迪斯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一手撑着头,一手喂着坐在旁边背对着我的女子吃什么。
“大人,您找我?”我站的远远地。
“噢,过来坐,亲爱的。”他没有看我,继续用喂小狗的眼神望着身边的女子,“你错过了我们的开胃餐呢,过来陪客人吃点东西,否则就失礼了。况且我有样礼物送给你,我的宝贝。”
他抬起头,隐在银发下红色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
从我勾起的嘴角,他应该很明显的看出我的讥笑,然而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伸了下手,示意我坐在对面:
“看看这是谁,认识吗?”
那女子缓缓的转过头来,泪痕满面。
整个椅子瞬间像生出一层荆棘,几乎让我坐不下去。
是苍!他……找到了苍!
“她……她只是我的朋友。”怀着侥幸的心理,我希望这样说多温迪斯可以放过她。
“朋友相逢应该开心,何必流泪呢?”他捧起苍的脸温柔的擦拭着。
我默默祈祷他不会知道更多,这样我们活着的机会才会更大,而放在餐桌下的手却已微微发抖。
“爱弥儿,还记得你刚成为我的孩子时,一直不能放下人类的习惯,仍妄想用人的饮食习惯来代替我们的需求。”他并着指尖支在线条优美的颔下,“其实,也不是不可,今天就满足你这个心愿,请尽情享用吧。”
我惊讶的看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如果这个答案是正确的话,那么我就可以摆脱这些杀戮的罪恶。
将剑搁在膝上,一只手顺着桌布滑行,眼前那杯白色的葡萄酒闪着光吸引了我,几乎是小心翼翼的握住它纤长的杯柄,我真的可以再次享用它们吗?
突然,他从我手中强行取走酒杯,向后泼洒在地上。
“看我,多么粗心,上好的芝士蜜奶焗蜗牛,怎能用这个来配,应该选用适合优雅的女士们品尝的红酒,这才体现出我贴心的待客之礼。”
拿起银色的餐具,我看着手柄上自己的倒影发呆。
“怎么了,没有品尝就宣判我的菜肴不可口吗?这也太残忍了。”他从酒桶中拎出一瓶酒,红色的酒浆倾泻而出,流到杯中,“来吧,趁热才好吃。”
“趁热?”我很诧异,他竟然没有遗忘这些人们使用在餐宴时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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