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是人类的“神”订下的,而这命运则是所谓的凌驾一切的上帝所订。
今天的凯瑟琳王后又是谁的牺牲品?!
我思忖着随着向前挤的人群移动,广场的东边一阵骚动,一辆缀满金丝、珍珠饰品的略拱形白色马车,在亲卫队的护卫下缓缓穿过人群,停在临刑台下。
车门拉开,里边的人仿佛下定决心般静坐了好一会才走出马车,我想她是在聚集说服自己的勇气,因为走出的就是要面对着自己的子民受死的凯瑟琳王后。
人们一下子安静起来,好像集体约定屏住了呼吸,王后在这种静默中反而不知所措,不知是谁喊了声:
“杀死她!”
人群立刻又活了,口哨声,嘘声,从四面涌来,竟像着了魔般跟着大喊,
“对!杀死她!”
“杀死她~”
“杀了这个妖女!”
“……”
也许他们根本不知道事件的原委,只有默默盯着她的我知道:王后不是吸血鬼。
她苍白的脸庞是由于害怕而失去了血色,典雅的白色礼服中露出的肩膀微微发抖。她正在克制自己的恐惧,却仍在周围民众的咒骂下略显惊慌失措。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假如有时间让你思考自己的死场,恐怕即使是最无畏的末路英雄也会踟躇。
她就这样一步步向前走,身旁挤满了人,可是身影却那般单薄孤独。没有丈夫,没有亲人,没有乳娘。
荣耀的日子中必定充斥着分享权利的随从,而赴死的路上呢?也许唯有忠实的死神守望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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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无求之宽恕
“小杂种,竟敢偷老子的钱,今晚我废了你!”
沙哑的低声从左侧传出,顺着它看去,竟又是那个栗发的男孩。灵巧的食指和中指正被一个粗壮宽短的手攥住向后掰去,他疼得呲牙咧嘴,却不肯叫出声来。
我漫不经心的靠过去,假装被后面的人挤到,脚步一个踉跄,撞到那个身材中等,相貌凶恶的人身上的同时,暗中曲起拇指弹了一下他的肘后。马上如电流般的麻木反射使他松开了手,男孩迅速抽出手指钻进人群逃匿掉了。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在那里搓着手臂,跺脚大骂:
“你是什么东西?故意找死吗?”
“很抱歉先生,我不用找就已经死了。”
我告诉他的是真话,只可惜人们总是将真话当假话拒绝,而将假话作为真话来参照。
“你!”他脸色涨得赤红,骂了一句本地的粗话后,捋起袖子。
一只大手斜插过来拉下他的衣袖,盖住露出的匕首。
“艾德,别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一个身穿青衣的男人低声喝斥着制止了他。
那个叫艾德的骂骂咧咧的随他消失在人海中,没有人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
将目光重新注视在王后身上,我知道,这将是个不寻常的夜,因为我看到了匕首的刃上淬了毒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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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来了,教皇来了……”
这条迅速传播的消息让人们不由自主的朝着西边缓缓驶过来的三辆黑色马车围过去,却又被戒备的卫兵挡的后退了好几步。
精致考究的马车,行动整齐划一的教廷卫队,的确带着教皇印记的威严。
上帝在人间最高尚的代表就在首位的车中,而我这个被神所弃的生物,也不禁有些不安。拉起斗篷后的帽子,躲在火把投下的阴影中旁观着这一切。
马车在中央停下,后两辆车上走下两位神职人员,从传统的装束上看,是两位红衣主教。他们快步走到第一辆马车的旁边,向车内说了些什么,其中一个转身向人群高声说道:
“时间已到,我们将请教皇陛下亲自鉴证这次审判的神圣结果。”
他们恭敬的打开车门,人们虔诚的、有如默契般一起低下头,而教皇并未迈出车门,只是接过递上的文书,将蜜蜡熔化滴在上面,用手指上象征教皇权利的戒指,在蜡上盖下印章。
“哦,教皇!”身边的人几乎窒息般念着祈祷词。
我不知道那个将自己的面貌同样隐藏在斗篷帽中的男人,为何会有这样的魅力,也不知道人们这种近似盲目的狂热来自何处。
但他们是宁静的吧,至少这种简单的狂热可以带来心灵的依托。
红衣主教将文书高高举起:
“以上帝的名义,处于凯瑟琳·卡仑司坦女士的刑罚是完全公正并合法的。”
鲜红刺目的教皇印章彻底瓦解了王后的故作镇定,她颤栗的看着红衣主教捧着文书走上断头台来到面前。
“祈祷吧。”红衣主教拿起胸前的十字架亲吻了一下放在王后的额上。
凯瑟琳王后并没有跪下乞求上帝,而是深吸口气向前迈了两步,声音虽然因为发抖而变形,但是坚决无比:
“我不请求慈爱的上帝之父宽恕我的罪,因为我根本没有罪!”
“我唯一要跟你们说的是,我爱我的丈夫!我爱我的子民!”
人们似乎被她的勇气打动了,低下头沉默着,我几乎要思忖该不该帮助她,但也明白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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