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炊事员见大家都不怎么上心,又解释道:“他是位大科学家,1980年的时候,他可是红透了半边天啊,就是在罗布泊失踪的那位科学家。”
一位正在喝砖茶的中年旅人听到老炊事员这句话,呛得咳嗽不止,嘴里吐出长长的茶丝和涎水。他的同伴忙帮他拍背止咳。
老炊事员说的这位大科学家,四人没有不知道的,他是中国科学界一位重要的学术明星,在专业领域里有许多重要成就。就在他名声最盛的时候,他来了一趟罗布泊,据说探险队在沙漠里迷了路,食物和水都用完了,他为了救同伴,独自离队去找水,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件事一度引起国际关注,政府甚至派出了作战部队和飞机,对其可能失踪的区域进行了拉网式搜索,可是一无所获。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任搜寻队掘地三尺,也没能把他找出来。
几十年过去了,军队和志愿者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寻找大科学家尸体的行动,但是找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老炊事员道:“那位先生和他的探险队在我们道班房住了一个晚上,吃了我的炒面和砖茶,第二天就上路了。过了不到半个月,许多当兵的和各路人都朝罗布泊方向走去,我以为出什么事儿了,一打听,竟然是他在沙漠里失踪了,唉,可惜了。”
一个旅人说:“听说水快喝完的时候,他们探险队还向附近驻军发送了求救信号,军队也答应来送水了,可他怎么就想不开要自己去找水呢,真是费解。”
其他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干渴久了,再聪明的人也会犯糊涂,神志不清,走失了也正常嘛。”
大家都表示理解。一帮人闲扯了一阵子,倦意匆匆袭来,便纷纷去客房睡觉了。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道班房几十年来第一次接待了这么多客人,客房供应不足,袁森他们去得晚,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房间了。
两男两女住一个房间肯定不行,袁森和艾凯拉木商量,那间客房就留给巴哈尔古丽和王慧,艾凯拉木嘟囔着不同意,说艾爷鬼迷心窍受了田老头的蛊惑,跟着袁森风餐露宿,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苦日子要熬呢,今晚睡个安稳觉都不行。
袁森被他唠叨得没办法,就跟制服女人商量,问她能不能想想办法,跟其他旅人协调一下空出一间房,或者把艾凯拉木顺带安插进去,他在篝火边上打个盹就好,房钱可以加倍。
制服女工否定了这个建议,其他房间也没有空床位了,不过,她看了老炊事员一眼,老炊事员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那间房一定不行。”
艾凯拉木看有戏,急忙撒泼利诱,什么手段都用上了,老炊事员才说明实情。原来道班房的确还空着一个房间,不过那间房子很特别,它是那位大科学家失踪之前住过的房子。大科学家在新疆工作期间,为新疆人民做了许多有益的事情,大家都很尊敬他。老炊事员是制服女工的父亲,也是道班房的负责人,在道班房里有最高的决定权。所以,为了纪念大科学家,老炊事员就把那个房间锁上了。几十年来,他从来没有让人进去过,只是偶尔亲自打扫几遍。
这间房子,他怎么会轻易让别人住呢?
艾凯拉木眼看有戏,怎肯轻易放过老炊事员,他使出一贯撒泼打滚的技巧,把房费提高了五倍,那制服女人也在旁边帮腔,老炊事员拗不过,终于答应让他们住一晚,不过房间里的东西不能乱动。
艾凯拉木爽快地答应了,心里暗道:“进了房间,老子做什么你哪里知道?明天结了房钱老子就走人,指不定把房子翻个底儿朝天再整理好,谁怕谁呢?”
他越想越乐,老炊事员答应了他,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制服女人把房间收拾了一下,袁森和艾凯拉木就过去了。房间是靠西方向的最后一个,里面干净整洁,有一张床和一张陈旧的桌子,桌子上有一份1980年的《新疆日报》,想来就是大科学家离开时留下来的东西。
制服女人打来水让两人洗漱一番,嘱咐他们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艾凯拉木倒头就睡,袁森躺了一会儿就被艾凯拉木的震天鼾声吵醒了,他脑子里反复出现关于大科学家失踪的事情。在此之前,他了解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只是当作一件悬案来看,也没有深入思考,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儿不对劲,越分析,不合情理的地方就越多。
他起身披上衣服,窗外夜风怒号,大风卷着沙土打在道班房的墙壁上,发出“啪——啪——”的响声,这些杂乱的声音和艾凯拉木的呼噜声夹杂在一起,更让袁森心烦。
他走到桌子旁边,把油灯调亮了一点儿,破旧的墙壁上映出他的身影,他随手拿起桌上那份1980年的《新疆日报》。
报纸页脚发黄,纸张暗灰,折起来的地方,有些文字已经看不见了,上面的内容都是国家政策新闻一类的东西,没有引起他的任何兴趣。
袁森随手翻了几遍,准备折起来放回原处,就在翻页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在这种地方怎么会再次看到那几个字呢?
他重新拿起报纸,翻到那一页,上面果然有几个刚劲有力的钢笔字,内容是“灰猫计划=罗布泊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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