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枪声,他们还隐约听到许多人跑动的声音,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响声横穿整个地道长廊。
子弹朝他们这边打了一阵,就乱套了,前后左右跟着响了起来,长廊里每个方向都有人在开枪,他们不断听到人惨呼的声音,子弹壳掉在地上,叮叮咚咚地响,还有英语夹着俄语的哭号声、咒骂声。
艾凯拉木爬到袁森身边,小声道:“他们又在自残了,听声音一点儿没错,就跟刚才那一队人一样,真是邪门了。”
枪声很快停止了,空气里中飘着浓烈的血腥气味,他们爬到地道走廊的死角里,不敢出声,更不敢开手电筒。
艾凯拉木和巴哈尔古丽一左一右趴在袁森身边,袁森能感觉到哈巴尔古丽的身体有点抖,他有点不忍心,男人天生的软心肠在这个时候表现了出来,他拍了拍师妹的肩膀,低声道:“别怕,我在这儿呢。”
巴哈尔古丽颤抖着说:“师兄,我摸到好多血,他们的血都流到这里来了——”
袁森伸手往巴哈尔古丽前面一摸,果然摸到一大摊血,他急忙把师妹拖起来。艾凯拉木打亮了手电筒,地面上仿佛被水淹了一样,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血迹,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各个角落,或躺或趴,有许多尸体,想必是藏在此处的暗哨。他们个个穿着防化服,脸上戴着口罩,手上戴着防生化皮手套,几乎连牙齿都武装了。
艾凯拉木在几具尸体旁边转了一圈,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道:“小哥,你看那些没穿防化服的人被感染了,穿了防化服的人也被感染了,他娘的,那东西防不胜防啊。”
袁森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刚刚过去的枪战彻底摧毁了他的侥幸心理,防化服不能阻挡那种致人癫狂的东西入侵。无怪乎那个俄罗斯雇佣军的眼神会那么绝望,如果防化服能够阻挡感染,他肯定不至于那么恐惧。
巴哈尔古丽拿出废纸把他手上的血迹擦干,担心地说:“师兄,雇佣军们清理尸体的时候连血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我们都沾了他们的血,不会有问题吧?”
袁森拍了拍她的头,道:“反正都沾了,也没什么办法了。”
巴哈尔古丽沉默了。艾凯拉木道:“小丫头,你师兄到关键时刻也不会说话,叫老子说啊,沾了血,你们不也没事嘛,雇佣军的做法也是摸石头过河,自己瞎琢磨,不能当真。”
他的一番话让巴哈尔古丽宽慰了不少,拧起来的眉头舒展开来,可眉宇间还有隐隐的担心,她望着袁森,又忧郁又伤心。
三人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也没人过来收尸,他们便猜测里面的雇佣军出了问题,否则外面枪声大作,他们不可能听不到。
他们一合计,立刻朝前走去,走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更接近秘密,要么就是死。
三人绕过尸体堆,又绕过几道回廊,发现一处碉堡模样的建筑,那建筑上有扇铁门,铁门上有很厚的锈,门被打开了,一只铁锁被子弹打掉在地上。
袁森拉开铁门,还没进去,斜缝里突然冲进一个人,那人跑过去,带起一阵风,飞也似的钻进了碉堡里。艾凯拉木和巴哈尔古丽就站在袁森边上,他们只顾用手电筒看铁门里面的情况,根本没防到有人会从黑暗里冲进来跟他们抢先后。袁森愣了一下,跳起来就追。
他的手电筒被打烂了,又拿出一支备用的。他把手电筒高高地举起,追踪那人影,人影在手电光前晃了几下,就钻进黑暗里了,此人脚步声很轻,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人举动这么奇怪,袁森哪里肯放过他,他一路追击,连开了两枪,都打了空。
碉堡入口狭小,里面的空间却很大,像个庞大的仓库,袁森用手电乱照,看到了许多机械一类的东西。机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两人一逃一追,使得灰尘满天乱飞,呛得喉咙发干。
艾凯拉木和巴哈尔古丽都加入了围追堵截之列。那人滑得像泥鳅一样,三个人追来追去,没有一个人能摸到他的衣角,反倒是他们不断跌倒,经常撞到机器和石头。追了那人十几分钟,三人脸上身上都是伤,十分狼狈。
袁森暗自奇怪,以此人的身手,要逃跑很容易,可他为什么要待在这里跟他们玩捉迷藏呢?
那人一直跟三人保持二十米的距离,手电光只能扫到他的影子,影子一闪,人就不见了,他带着三人在仓库里胡乱奔跑,跑了许多圈。袁森跑着跑着,就熟悉了仓库里的结构,不算他们进来的那扇铁门,仓库里还有三道紧锁的大铁门,那铁门很久没打开了,门闩上布满了蜘蛛网,蜘蛛的尸体粘在网上,成了标本。
那人有意经过铁门,跑过去的时候会扭头看一看。
三个人陪着他折腾了半天,体力都跟不上了,巴哈尔古丽蹲在地上喘气,艾凯拉木和袁森一前一后等着拦截那人。
那人绕过艾凯拉木,跑进一排布满蜘蛛网的机器中间。突然,机器后面冲出一个人,那人扑向怪人影。怪人影似乎被吓了一跳,扭头就要跑,却被冲出来的人一脚踹翻了,怪人影在水泥地面上滚了几下,袁森趁机跳上去压住了他。
躲在机器后面的人走出阴影,艾凯拉木和巴哈尔古丽都去照她,这才看清楚了她的脸。巴哈尔古丽高兴地叫起来,道:“慧姐,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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