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森对苗人的习俗很感兴趣,愉快地答应了,与九保妻子道别,跟着九保一起去寨子中心。
九保向袁森介绍,姐妹节是苗寨最大的几个节日之一,邻近的几个苗人村落的少女都聚集在一起,他们盛装登场,邀约青年男子相聚同吃姐妹饭,郊游采鼓,游方对歌,物色对象,如果双方互有好感,则会赠送信物,择日订婚。
高大的松槐枝叶茂盛,亭亭如盖,巨树下燃着几堆篝火,美丽的苗人少女携手跳舞,舞步欢快,笑容甜美。火光明明暗暗,少女银质吊坠头饰下,面容清丽,气质脱俗。
篝火四周,青年男子唱着押调苗歌,声音洪亮陶醉,娓娓动听,鼓笙交错,如同清泉流过。
不一会儿,年轻男子纷纷站起来,加入少女们的舞蹈中去,一堆人手牵手,唱着歌跳着舞,热闹非凡。
九保推了袁森一把,袁森跌跌撞撞地加入舞蹈圈子中去,热情的苗人姑娘拉着袁森的手,将他带进跳舞的圈子中。
袁森笨手笨脚地跟着大家的步伐,暂时忘掉了独目族余脉和神秘老先生踪迹全无的难题,与大家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袁森的脚下一滑,身子向前跌去,人多脚杂,也没办法借势立稳。慌乱中袁森扑到一个姑娘的身上,那姑娘反应倒也快,一侧身,一只手支着袁森的肩膀,以此撑起他全身的重量。
袁森想借势站稳,下颚却突然一疼,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袁森大惊,想侧身躲避。慌乱中一只手捏紧他的下颚,一只毛茸茸的东西飞快地蹿进他的嘴巴,顺着咽喉就要往腹中爬。
袁森脑子一片空白,背部猛遭重击,他聚气丹田,凝起一口痰,猛地吐了出去。同时,一个翻身,滚到人群外面,这才缓过气来,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情况。
一看之下,袁森的脸色立刻就白了,夜色幽深,月影倾斜,大槐树下哪里有什么篝火和青年男女。刚才聚满欢腾人群的地方,竟是一片油绿油绿的草丛,草丛完好无损,没有一丝被人践蹋的痕迹。
袁森浑身冒汗,全身瞬间湿透了,难道刚才一切真的都是假的?那群欢乐的男女包括九保都是鬼?
惨白的月光中,袁森看向不远处,槐树脚下排了一排乱坟,有的坟墓甚至连碑都没有。袁森自负胆大,就连原始丛林也进过,可是这次他真的有点胆寒了。月影幽幽,照着杂草丛生的乱坟岗,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小子,还不快走,有人想要你命——”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在袁森耳边响起。
袁森茫然回头,夜风吹动槐树左右摇晃,树影婆娑,窸窸窣窣地响,哪里有一个人的影子。
袁森心里发虚,壮着胆子叫道:“你到底是谁?有本事给我出来——”
那声音依旧冷漠,道:“沿着乱坟岗中间的那条小路,一直朝前走,走过乱坟岗前面有一个悬崖,你什么都别看什么都别想,直接跳下去!”
袁森怒道:“刚才我已经惊动那群野鬼了,现在还往乱坟岗里跑,出了乱坟岗还要跳悬崖,你当我弱智啊!”
那声音坚决无比,道:“少废话,赶紧给我照做,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袁森无奈,现在这种局面,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小心翼翼地走进乱坟岗,用脚拨开纷乱的杂草,确定有一条小路,才一边试探着一边朝前走。
越往前走,袁森越是心惊,他奶奶的,这哪儿是乱坟岗啊,简直是万人坑啊。散乱的墓碑东倒西歪,杂草堆里甚至还露出大量折断的人骨,有的一半埋在土里,有的整个就躺在草丛里。月光惨白地照在上面,远处乌鸦聒噪的叫声划破天际,阵阵传来,谁见了这情景不怕那是假的。
袁森走了几百米,前面果然有一悬崖,悬崖下面,阴气蒸腾,寒风吹得人一直冷到骨头里。
那声音呵斥道:“快跳下去——”
袁森怒道:“他妈的,就算要我死,也给我个理由啊,至少你要告诉我你是谁,让我死了也好做个明白鬼。”
那声音道:“哪儿来那么多废话,给我下去!”
袁森只觉得背后如遭重击,脚下踩空,整个人就朝悬崖下跌去,耳边风声呼啸,如同深夜鬼哭,整个人瞬间就麻木了。
袁森睁开眼睛,全身酸疼得要命,月光从窗格里漏进来,将房间照亮一块。房间中央,两人对坐,没错,那个怒目圆睁的中年男人正是晚上热情招待他的苗人九保,而九保对面的那个人却是头发花白、衣衫破烂不堪,身上散发出一股恶臭。最让人不堪忍受的就是,袁森还躺在他的脚边。
九保脸上罩着一股寒气,“谢疯子,你到底想怎么样?当年寨子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如今又要招惹那魔鬼?”
那被称为谢疯子的老头儿也不辩解,只是沉声说道:“我要带他走——”
九保怒目圆睁,道:“跟土鬼有关的人,只有死——”
老头儿也不理九保,将袁森夹在腋下,朝门外走去,身后九保像发怒的狮子,沉闷地吼叫着,老头儿也不理他。
别看老头儿瘦弱异常,走路都颤巍巍的,可是他夹着一米八的袁森,却毫不费力。走出门外,老头儿将袁森放在地上,径直朝前走去,袁森不敢停留,只得跟在老头儿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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