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战战兢兢地,低声讲出她的疑问时,楚娇娃却更加蛮横无理,恶声恶气地大吼:“凭什么我要一直用那个号码啊?!!我就不能换一部电话打吗?!!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啊?你说啊!!”
蓝水珠惊惧地揉了揉耳朵,她真的怀疑,电话另一端,那个矮小丑陋的女人,此刻已经化作了一头暴怒的母兽,否则,一个人类,怎能发出那么令人肝胆俱寒的恐怖声音啊!
蓝水珠不得不低声下气地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楚小姐,我,我把你的电话存在手机里……”
楚娇娃没有理会她的道歉,而是带着万分不耐烦和无比怨毒的语调,通知了蓝水珠一件琐事----无非是带着身份证和复印件,去行政科人保科核对呀,什么东东的。这些个屁事,无一不让蓝水珠厌烦至极,特别是,每次单位都派这个女妖怪来通知----这真是天大的不幸。
第二天,蓝水珠再次接到了楚娇娃的电话。按下接听键的同时,蓝水珠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接着,是压抑不住的惊恐狂跳。她暗暗叫苦:这样的电话,若再来几次,自己早晚会因为心脏骤停而猝死。
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今天,楚娇娃在电话里的口气,却出奇的平和,甚至……可以叫做“柔和”?一旦把柔和这两个字与楚娇娃那个女恶魔联系到一起,蓝水珠就不由自主地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可是,天啊!她的口气,的确是不带恶意和怒意的。
“蓝水珠啊,那个……你上次给我的,你家的座机号码,现在不用了是吧?”那声音听在耳朵里,怎么这么古怪?就像一个母夜叉,突然发了春,捏着喉咙在装嗲似的。
面对这样反常的楚娇娃,蓝水珠觉得自己更有理由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只听见话筒里,那声音接着道:“啊,就是那个‘32685’是吧?我打了怎么没人接啊?”
“呃,楚小姐,我家的座机号码是‘32856’。”蓝水珠礼貌地更正道。现在,她终于弄明白了,那个女怪物昨日是想打她家座机的,因为办公室的电话,大多是内部电话,打不了手机,只能在福院内部通话,或是与家属区的座机通话。女怪物楚娇娃,因为自己记错了蓝水珠家的座机号码,导致拨错电话,无法接通,所以,她只好在福院领导的办公室,找了一部可以打手机的电话,打到蓝水珠的手机上。这明明是她自己犯的错,却全部推到蓝水珠头上,并且,把满腔怒火,也发泄到蓝水珠的身上。
蓝水珠忍不住在心中连连哀叹:昨天那一场鸟气,受得真他妈冤枉啊!
“哦……是这样啊,”楚娇娃当然不会为了昨天的态度而道歉,更不愿理会蓝水珠此刻的心情,她自顾自的,用那种不同于往日的造作声调说道:“难怪我打不通呢……啊,这样吧,你先挂了,等下我打你的座机……”那扭捏的,叫人肠胃翻滚,汗毛倒竖的声调,让蓝水珠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这史无前例的“客气”,究竟是为了什么?
蓝水珠无奈,只好答应着,挂断手机,然后走向客厅,等待座机响起。
不一会儿,电话响了,蓝水珠接起来。楚娇娃的声音,再度响起:“是这样的,这次我们福院搞文艺表演,希望你能报名参加……哦,对了,是李攀向我推荐你的。他说你会吹笛子,还会做flash动画什么的。往年的文艺演出,都是老面孔,领导的意思,是要增加一些新人来表演,要发掘每个人的文艺细胞……”
后面的话,蓝水珠再也无心去听了。但是,她仍然耐着性子听她讲完,然后,她礼貌地拒绝了。
她知道,她的拒绝,铁定得罪了那个女怪物,但是,蓝水珠就是蓝水珠,她不想去做的事情,谁也别想勉强她。
平时害怕那个女怪物,是因为经常要有求于她;等着她通知那些杂七杂八的屁事,就好像等她施恩一般。而这次这件事,完全是凭自己高兴不高兴,如果蓝水珠不愿意,就算福院院长亲自驾临,蓝水珠也会毫不客气地说“不”。
至于李攀……这位福院的、平素很不讨人喜欢的小主任,他为什么要在女妖怪面前推荐蓝水珠呢?蓝水珠不敢相信,他是出于善意。而且,蓝水珠知道,女妖怪很讨厌李攀。
蓝水珠已经够弱小、够可怜的了,她可不愿意,再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的,变成女妖怪和李攀之间明争暗斗的牺牲品。总之,她不想,被卷入那些肮脏、污浊的浑水或暗流。
她只想做自己。哪怕是,在一条窄小得,连喘息和生存都异常艰难的夹缝里。
她只想做自己。做一个清白坦荡的人,一直到死。她不愿欠别人什么,更不愿,欠这个世界什么。所以,她将平静地生,平静地死。
但是,像楚娇娃那样的人,就算死了,灵魂也不会安息,因为,她在这个世上欠了债。并不是单单欠了某个人的,而是欠了整个人世间的债。她欠了善良、宽容、和仁慈。她的灵魂,充满了恶毒和冷酷,这样的灵魂,是永不安息的。
既然欠了债,总要还的,不要以为,一死就可以逍遥法外。她的罪恶,人间的法律,不能惩治。但,英明伟大的上帝,派来了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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