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打开。
钟律师站了起来,道:“曹先生!请坐。”
我们同时扭身转头,目瞪口呆。
进来的中年男子一身雪白礼服,丝质黑色的恤衫领翻了出来,鼻梁上架着深黑的太阳镜,唇上颔下蓄着浓黑的胡子,神态轻佻,花花公子的模样里,另带着一股骨子里透出来的邪恶。他是城内近数年来最著名的社交人物,出名的原因却并非什么好事,而是因为几件丑闻和罪案。
我霍地站了起来,失声道:“曹云开!你来干什么?”
曹云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阴恻恻地道:“李警司,今次恐怕令你有点失望了,没有人伏尸街头,也没有人为我自杀,是钟大律师邀请我来听他宣读一份遗嘱……”
我曾因为几宗伤人和谋杀案、以及一位著名女星为他自杀的丑闻而和他数次交手,可惜都因证据不足给他逍遥法外,这样恶名昭著的败类,为何会和德高望重的大善长和社会上中流砥柱的何重诚拉上关系。
若莹尖叫道:“滚出去,重诚不认识你。”事情太突然如其来,令一向精明的她不知所措。
若雅悄悄地望了她一眼,眼光转到神情惊异的曹云开脸上,神情忽地微妙起来,我很难说得上那是何种神态,但肯定不是向着我或若莹时那种敌意和邪恶性,而是近乎关怀和温柔。我心中一阵不安。
钟律师皱眉道:“好了!人到齐了,请坐下吧。”
若莹脸色煞白,抗议道:“这是没有可能的,先夫和他一点瓜葛也没有,他没有权在这里。”
钟律师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何太!我只是照何先生指示而行,请坐下吧。”他假若有选择,也会将这花花公子兼恶棍撵出门外。
曹云开得意地坐在一角,眼光却不时在若雅身上来回扫射。我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伸手过去紧握着若雅的玉手,曹云开的反应非常奇怪,他看到我俩紧握的手,先是全身一震,接着别过脸去,像是不能忍受这景象。
钟律师清了清喉咙,宣读道:“本人何重诚,谨将名下所有资产分作三份,一份予发妻梁若莹女士,一份予梁若雅小姐,一份予曹云开先生……”
我茫然望向若莹,只见她脸上血色全无,失神喃喃地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若雅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曹云开眼光凝注在若莹身上,墨镜后的眼睛闪动着邪恶的光芒,唇边挂着冷冷的残酷笑意,享受着这未亡人的痛苦和失望。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没有人预估到遗嘱会是这样写的,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何重诚和曹云开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人,我一定要把事情探个水落石出。
犯罪的乐趣
当天下午,我回到重案组的办公室,把最得力的手下马其坚唤了进来,道:“阿坚,你是处理曹云开几宗案件的负责人,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马其坚摇头苦笑,坐了下来,道:“我在重案组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曹云开这类人。绝大部分人犯罪的原因,一是为势所迫,一是追求物欲权力,他却似乎只是为了犯罪本身的乐趣。说他神经不正常,偏偏他又狡猾如狐狸,令人抓不着任何把柄。”
我很能体会其坚话中的含意。以他的财力,随便可以请来十个八个杀手,为他执行任务,但我们却有很可靠的消息,曹云开每次都是亲自出手,以最凶残的手法,把对方杀害,而这些被杀害的对象,可能只是在言语上得罪了他,例如最近一名娱乐记者,在报上写了一篇有关他玩弄女性的文章,翌日便发觉身首异处,伏尸在寓所大厦的后梯,身上最少有四十多处刀伤。
马其坚道:“老总,有什么事?”
我沉吟了一会,把何重诚遗嘱的事简单向他说了一次,听得其坚惊讶得口也不能合拢起来。
我道:“现在我要请你帮忙,弄清楚何重诚和曹云开的关系,我看其中一定有犯罪的行为。”
马其坚肯定地道:“这件事我会全力去做,假设可以的话,我会一枪把这凶徒轰掉。”
我叹了一口气,这又何尝不是我的愿望。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到若雅家接她往吃晚膳,想起伊人,心中升起幸福满足的感觉,连灵魂也充实起来,忽然间,又想起曹云开凝视若雅的神情。
我来到若雅的居所,老佣人娟姐开门给我,诧异地道:“李先生,小姐不是去见你吗?”我一头雾水地道:“小姐不在吗?”
娟姐答道:“我知小姐约了你吃晚饭,但刚才她接到一个电话,忽忽赶了出去,我还以为电话是你打来的。”
我心中很不舒服。若雅一向守约,而且即管她临时有急事,也该留下只言片字。我向娟姐道:“或者她很快会赶回来,我在客厅等她吧!”
若雅回来时,是当晚的十一时半,佣人娟姐早去了睡觉,我等了她足有五个小时。
她开门的动作很缓慢,垂着头,满怀心事的样子,当看到站在厅中的我时,“噢”地叫了出来,抚着心房道:“吓死我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愕然冷笑道:“为什么我不应该在这里,我还未吃晚饭呢?”怒火在我心中“蓬”一声燃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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