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这声惊呼并不是太大声,并没有引起这行人的注意,众人的脚步绝不停留,转眼便鱼贯走了过去。
正在惊疑之间,却听见茶摊的阴暗处有人幽幽地叹了口气。
“唉……”
茶摊的主人是一个年老的婆婆,看似年纪极为苍老,但眼神却仍然炯炯发光。
在羊城中,便是一个在街头清扫的杂役也可能是身怀惊人艺业的高手,桑羊冰柔从小在羊城长大,当然深明这一点,于是她也也不敢怠慢,轻声问道。
“请问老太太,为什么要叹气?”
“我叹气?”那老婆婆轻轻摇头。“唉……我哪里在叹气呢……?”
桑羊冰柔笑道。
“您分明叹了气的。”
“人叹气哪……”老婆婆说道。“是因为有了不快活的事,或者是在心里积了什么不舒服的闷气。”
“那么您叹气,到底是不快活呢?还是积了什么闷气?”
“我叹气啊……”老婆婆静静地说道。“只是因为看见有人做了笨蛋的事,还自己以为了不起。”
“那么,是谁做了这样笨蛋的事呢?”桑羊冰柔笑道。“什么样的事才是笨蛋的事?”
“其实,近日以来,你那无畏叔公,我们羊城的大城主已经做了好几回这样的事了,”老婆婆无奈地说道。“他不晓得受了什么人的怂恿,突然间想要找碧落门内异人们的晦气,要他们交出碧落门中的掌管之权。
你说说,这如果不是天底下最笨蛋的事,怎样才算是做蠢事呢?”
“碧落门的掌管之权?”桑羊冰柔骇然道。“怎么会有人想到这种事的?无畏叔公莫非是疯了?”
“你是颉哥儿的女儿,对吧?”老婆婆温和地看着桑羊冰柔,走过来轻轻握着她的手。“你爹爹我小时候也抱过的,他是个不争俗世的好孩子,你是他的女儿,当然对这种倾轧斗争的事不会了解。
这些年来,你们父女不在羊城的时候,我们这个大城主的野心越来越大,不仅改变了祖宗的家法,打算走出羊城,和别的封国合作扩大地盘,还常常自我陶醉,认为他是羊城有史以来最伟大,功业最标炳的城主。
更糟的是,这些年来碧落门内的异人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和外界通讯息,最近几年就连无畏城主去求见,也常常连看门人的样子也没看见就被轰了出来。”
听到此处,桑羊冰柔想起了父亲,不禁失声叫道。
“没见到面就被轰出来?那爹爹不是……”
那老婆婆露着没牙的嘴巴微微一笑。
“你爹爹一定是进了羊城,什么地方也没去,就往碧落门跑了,对不对?
他小时候是这样,到了长大还是这样。
总而言之,这些年来羊城和碧落门处的极为不好……不,应该说我们对碧落门越来越不尊敬,但是碧落门里的异人却始终不理不睬,也不晓得听见了大城主带人去叫骂的声音没有?”
“叫骂?”桑羊冰柔大惊。“你说无畏叔公带人去碧落门外叫骂?”
“最近以来,算算已经是第三次了,也不晓得是什么样的怨气,城主每次都带着人去碧落门外大叫大嚷,刚开始还客气些,只是说他们全然不顾羊城中人的死活,也不想帮大伙解决城中的问题。
但是不管他们怎样叫,碧落门里却是无声无息,连看门的人也不出来了。
后来,大概是憋不住了,城主便开始让手下人叫骂起来,在门外大叫大嚷,哭天喊地。
只不过他们胆子再大,却还是不敢自己冲进碧落门去。
也许有人冲了,但是你知道的,那碧落门是何等神妙惊人的古怪所在,就这样贸然闯进去,搞不好连尸骨都找不回来呢……”
“如果是这样,”桑羊冰柔急道。“那糟了。”
“糟什么?”
“我爹爹刚刚就是跑到碧落门去了,只怕他也要被轰了出来。”
“这一点,我看倒是未必,”那老婆婆饶有深意地微微一笑。“不说别的,在这数十年的光阴里,你爹爹是最得碧落门内异人青睐的羊城子弟。
多少年来,能够获准进去碧落门的桑羊家人算算说不定不到十个,而你爹爹却在十来岁之前,便已经进去了碧落门不下六十次。
而且你说他刚进城时便直接去碧落门的不是?如果他被轰了出来,早就回来找你了,现下他不见人影,只怕早已经进了碧落门。”
她这一番分析入情入理,桑羊冰柔听了之后,总算放下心。
“那我也要去碧落门那儿看看。”
“依我看,你就别去了,”老婆婆又是一声长叹。“那种不干不净,不痛不痒的坏话,像你这样的女孩儿家有什么好听的,依我看,你还是乖乖地等你爹爹回来,听他怎么说才是正经。”
四个人在阴暗的茶摊之中又坐了一会,听了老婆婆叙述的羊城近况之后,桑羊冰柔因为担忧,早没了游玩的兴致,于是便领了东关旅等三人来到歇息之处。
那歇息之处是栋不太起眼的小房子,但是里面的房间却极为雅致干净,而且是东关旅、虎儿、熊侣每个人一间,桑羊冰柔向小房子内的侍女杂役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也没有告诉三人要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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