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三对脚的生物,却能因各种环境发展出相差甚远的物理构造,昆虫的确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人类相比之下就相形见拙,顶多只有不同的眼睛顔色、直卷发、肤色相差等等不算太巨大的物种突变。如果人类的突变程度能和昆虫媲美的话,X战警电影的情节就会成真了——长出翅膀的人类、拥有钻石皮肤的人类、长有狼爪的人类……
当然,电影只是电影,人类仍然是个安分守己的物种;如果要去比较物种突变上的冒险精神,昆虫绝对是大赢家。可是昆虫的体型又是如此渺小,在人类忽视的每一个角落立足,在人类不注意的时候,它们早已悄悄占领这个地球,而人类还在沾沾自喜地认爲地球是属於自己的。
心宁轻轻地在青色甲虫标本上方的玻璃表面划著圈圈,感觉到冰凉的玻璃表面一点点地攫去了她指尖的温度。昆虫,这种地球的真正占领者,如果有一天和人类对战起来,又将会是怎样可怕的敌人呢?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对著这些渺小虫子研究这麽多年来,她看尽了千百种昆虫,剖开分解过那麽多昆虫尸体,她很了解这种生物能做到的事情,不仅仅只是现在这样閒散、脆弱、渺小。单单是一只小到肉眼都未必会察觉的床虱卵,就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成长、繁殖出千百多只床虱,在人类的身上吸取血液,留下能让部分人产生严重过敏反应的分泌物,造成人类的不便,甚至使整栋房子不适於居住。更别提白蚁了,它们能在静悄悄中把整个房子蛀毁掉,就足以证明它们的破坏力有多强。
昆虫是美丽而可怕的生物。美丽在於它们几乎无限的潜能,可怕也在於它们几乎无限的爆发力。作爲一名昆虫学家,心宁对昆虫的心态是既敬又畏。
心宁又举起杯子,喝光了杯子里剩馀的伏特加。而现在,她面前又多了一种神秘的蜚蠊目昆虫。一种从人体内找到的蟑螂。
她轻轻拨开桌边玻璃箱上的盖布,一只体型只有床虱差不多大小,呈透明褐色的虫子,正在箱子底部好奇地伸著长有一对短触须的头颅,左右张望。
当然,蟑螂并没有眼睛,所以与其説是左右“张望”,它更正确来説是在左右“感应”震动波和空气中的化学物质粒子。
“你究竟是怎样跑进人身体里的呢?”心宁望著玻璃箱里的小蟑螂,喃喃自语道。
爲了解答自己和文素的疑问,心宁正尝试饲养这只不普通的蟑螂直到发育成熟,并能繁殖下一代,产出卵鞘,才能仔细观察和了解这种蟑螂的生长周期到底是怎样和人体内环境挂鈎。
小蟑螂挪动著六只足,快速地爬动著。很多人说昆虫快速移动的六只脚让人感到毛发直立,但是心宁早已习惯了观察昆虫这样的移动方式;一开始她的确也曾对昆虫有过头皮发麻的偏见,但是後来渐渐地她就习惯了,也麻木了。
就像人类一样,昆虫只不过是一种试图在地球上匍匐生存的生物。
但是想像蟑螂在人体内钻动的画面,仍让心宁感到一阵恶心。人一生当中会不小心吃进无数只昆虫,但是昆虫本来就不是寄生虫,也无法在人体内环境生存,只有被消化的命运。可是这一只蟑螂打破了这种观念。
这蟑螂物种,已经发展到能够在人体内生存甚至生长。
下一步是什麽?把人类也一并占领成俘虏吗?心宁不敢想下去。蟑螂把人类视爲生长繁殖载体这一点,仿佛在暗示著昆虫对人类的反击,在暗暗醖酿中。
玻璃箱里的蟑螂很快地爬到了箱壁,又好奇地在木屑中驻足探索。
心宁不知道要等多久这种蟑螂才会长大为成虫,但是照它体型来説,时间不会太长。她深呼吸了一下,把玻璃箱的盖布重新放下;蟑螂性喜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生长。
正要起身去再倒一杯伏特加,她的手袋里传出了一阵音乐声响,是她的手机。心宁转身去把手机取出,用手指在触控屏幕上操作打开了给她的短消息。
发信人是文素;都毕业那麽多年了,科技日新月异,心宁自己就换了多部智能手机,也拥有全副电子装备——从智能手机到平板电脑到手提电脑到小笔电到歌曲播放器到桌上型电脑,她全部都收集齐全了。然而文素似还逗留在刚毕业时候的科技时代,连部基本的智能手机都没有,因此每次都是发传统简讯给心宁,而不能利用方便快速便宜的智能手机网络聊天功能。
才要仔细去看文素发来的简讯,心宁的眼角却瞄到有一只东西从她的手袋内部爬了出来,然後一不留神失去了踪影。她赶忙凑近去检查自己的手袋,一伸手把手袋拿起,果不其然就看到一只呈透明褐色的体型微小的昆虫正试图在失去手袋掩饰下,慌张从椅子上逃走。
心宁眼明手快地拿起空杯子,盖下去,把昆虫锁在了杯口的范围内。
她弯下腰,靠得很近地从玻璃杯观察那只从她手袋里爬出的昆虫。它和现在在玻璃箱里的那只蟑螂在肉眼观察下,是一模一样的昆虫。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
“你怎麽会出现在我的手袋里?”心宁又再喃喃自语,望著杯子里困住的另一只变种小蟑螂出了神。
这时手机又发出一阵音乐声响。心宁回头去拿起手机,伸手在手机屏幕上一划,接著她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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