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宇看着,不时为她在岸上留下特别大特别珍贵的贝壳,好让她满载而归。
伶俐的少女每次发现那些珍异的贝壳,总会认真地检视良久,然后放到篮子内带回家。
没有什么特别兴奋表情的她,使阿宇对她多了一分尊重。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cool。
阿宇暗地里留意了她大半个月,他决定上前介绍自己。
少女正在浅水处弯身洗濯一只螺贝。他游近,刚好看到她垂下的圆领口内深深的乳沟。
他的身体机能立刻呈现变化,瞳孔不期然放大。
真奇怪,裸露上身的美人鱼天天生活在他周围,他半点反应也没有,倒是她半露乳沟,便令他死去活来。
他更肯定自己是多么喜欢她。
她没待他开口,倒是先说起话来:“谢谢你的贝壳。”她说,并没有抬眼看他,隐在长发下的脸孔,也没有半点表情。
他很腼腆,只好回应:“喜欢吗?”
“很好哇,”她这才抬头看他。“赚了钱。”
然后,她灿烂地笑了笑。
他看在眼里,以为自己要昏了。
“我早知道你在这里,我时常看到你的鱼尾在拨来拨去。”她说,面上依然堆满笑容。
他也笑。真失败,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未几,女郎扳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提起篮子,对他说:“我要走了,时候不早。”
他点点头,像个小学生似的,看看她转身,看着她离去。
噢,这次在近距离细看,那双美腿真的无懈可击。
有一双腿多么好。他当下想道。有一双腿的话,他可以站起来,名正言顺地跟着她回去。
她走了很远很远以后,他的双眼仍在紧随着她的背影。他舍不得。
就在这一天,阿宇游到很远很远,花了一日一夜,找寻传说中与人鱼公主以生命换取双腿的巫师。
巫师躲在大蚌内,正憩睡千年。
阿宇在蚌边游来游去,心里盘算看如何是好。
巫师正酣睡,在自己有生之年必定不会醒来,若果要她醒来,必须敲破她的大蚌,但大蚌一旦破了,她必然会乱发脾气,那么,换取双腿的代价可能不只是生命。
会否是他所有亲戚朋友的生命?抑或是他爱人的生命?
他感到为难,犹豫了片刻,他惆怅地离开。下意识里,他知道人鱼公主的故事,正慢慢地复活了。
后来,女郎与他成为朋友。
女郎叫阿仙,有着坚定勤奋的个性,很聪明,说话斩钉截铁的,十分辛勤工作,知俚识俭。
“没办法啦,这年头生活艰难嘛。”她常常说。
后来,他又知道美丽的她已有一个亲密男友,对方在城中工作。
得悉以后,他失望了一阵子,但后来他告诉自己,爱不是占有,只要她快乐便好了。
阿字很高兴,他知道自己成长了,也感激她,无形中使他上了一课。
阿宇与阿仙一起的日子很愉快。
事实上,只要爱着一个人,无论做些什么,过怎么样的生活,日子都是愉快的。
他俩一起在海中心畅泳,一起捕捉海产烹调,一起说笑,一起分享彼此的世界。生命从未如此充实过。
以往的每一天仿佛白活了。
阿仙造了一条以贝壳串成的项链给他,他珍如拱壁,天天戴着,虽然这样的饰物,活在海洋的他天天都会接触,但因为是她所造的,他非要每天亲过它不可。
在他非常快乐的当儿,闲言闲语四起。
各界人鱼都知道阿宇爱上了一个人类的女孩,自然地,大家都劝他放弃,叫他不要这样傻。
他委屈得很,告诉她:“没有人赞成我与你交往。”
她坐在岸边大石上、摇动双脚,不以为然:“我的家人、朋友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和你做朋友。”
他望着她的眼睛,感到无形而残酷的阻力。正在无恍失望之际,她忽然又说:“这有什么关系?是我和你交往,又不是他们。”
阿宇心中一暖,阿仙垂下头来朝他开怀一笑。他看看,心更暖了。
在阳光之下、闪烁的海水之中,他想,她的心这样坚定,会不会也是溢满爱意?
好老套好老套!但阿宇已乐上半天,倒竖葱“扑通”一声栽进海的深处,露出银光闪闪的尾巴,不能自制地摇呀摇。
女郎坐在大石上以手托着下巴,风吹来,她的长发跋扈地飞扬,她的脸是出奇地冷。
她的眸子在阳光中轻微地亮了亮,她望着乐得发疯的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未几,这靠岸的地方闹了一次瘟疫,大半的村民都死了。
阿宇心急如焚,他听说过陆上的瘟疫,而阿仙也失踪了一个月。
他每天沿海岸线往来数十次,寝食不安,遥望岸上居民抬过一具又一具的棺木,他的心难过得要命,只想着那些木箱千万不要盛载看她。
担忧的日子难受而可怕,阿宇日想夜想,若果他有双腿多好,他可以跑往岸上找寻她。
他怨恨自己是人鱼,连这个也办不到,哪有资格说爱她。
悲怆的心决定豁出去,他不理会任何代价,誓要和巫师来个交易。
他花上一日一夜,游至巫师憩睡的大蚌旁,找来一块巨型石头,高举朝蚌面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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