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能源。我和安检员经过严密的消毒,终于进入内部。
总部占地大约有两百万平方米,相当于一个小镇了。里面不需要
穿防护衣,因此每个人都带着一股优越感。也难怪,那些人本来就大
都是国家上层机构的人物。
我被带到几个地方看了看。人们安居乐业,食物充足,和没有发
生瘟疫时没什么不同。
“目前,这里周围两百平方公里内已没有再发现过那种病毒。预
计,再过五个月,就可以撤除防护罩了。”我看见在大道街心的广场
上树着一个女子的石像。那是几年前红极一时的影星,但她早就石化
了,而且是第一批。据说就是她从国外染回的病毒。现在这石像却雕
得极其精细,栩栩如生。
“这里也有她的影迷?”我有点好奇地问。
“是,司长很喜欢她的电影。”我走上前,仔细地看了看,不由
笑了:“怎么不把衣服雕出来,却要给石像穿衣服?多浪费,为了更
有真实感?”“这本来就是她变成的。”我吃了一惊:“那不会有病
毒么?”“没关系,据严格检查,石化后七个月,体内就不存在病毒
了。她放在这儿足有一年了。”我有点讪讪地一笑:“看样子,我们
做的事,其实都是无用功?只消隔离,也可以消灭病毒。”“那可不
一样,你们把刚石化的都焚烧掉,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了病毒的扩散,
你们为人类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好,我带你去参观这里的食品加工基
地。”我跟着他去看食品加工基地。那是紧急应变司的中心,因为外
面的食品不免会被污染,只有这里,与外界完全隔离,可以放心。目
前,所有正常人的食品配给都是来自于这里,通过无重力通道发送给
各地的。
:“小姐,把
你的防护衣脱下来,你已没有资格穿它了。”她哭喊道:“我没资格,
你有资格么?”这时我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刀,划破了我的防护衣。
我的手臂上,有条血痕。尽管这点伤根本无关紧要,然而我知道成千
上万个病毒已经涌入了伤口。我开始脱下防护衣,说:“是,你说得
对。”
她几乎吓傻了。我脱下防护衣,只觉得轻松了不少,说:“快把
你的防护衣脱下来。”
回到住处,我没有再进房里。现在,里面那种严格的消毒设施对
我已毫无意义。由于是从伤口进入,感染速度很快,我的伤口附近已
经有些坚硬了。我和衣躺在地上,看着星空。
许久没有见过星空了,闪烁的繁星那么美丽。从亘古以来,它们
就存在着,也许,也有星球上有过生命,也曾有过种种悲欢离合吧。
我也有点想苦笑。也只有这时,我才能看一眼星空。人的一生能
有多少?在沧海中,一粒粟米与须弥山都没什么不同,而在无垠的宇
宙里,沧海又算什么?夜郎自大。哈哈,夜郎不大,但汉就有权力取
笑别人么?
我睡在温暖的灰中。那些灰,仿佛也还有着生命,在空气中浮动,
落下,像大片的萤火。
月光温柔,她的眼波也似流动。然而我没有做梦。
安检员来的时候,我还没醒,并不知道。
他给我留下一大包食物,足够我吃两个月了。
每天,我仍然四出收集石像,把他们烧掉。生命总是不同的。然
而我已经决心,绝不烧掉她。
我已经无法移动。那病毒已经大规模代谢,使得我的身体迅速石
化。尽管我的眼睛还保留着视觉,但我不知道如果我全身彻底石化,
还能不能看到?
如果我强行移动,是可以移动的。在石化的皮肤下,肌肉还保持
了一定的活力与弹性,足以移动身体。但如此一来,势必要造成皮肤
龟裂。当然,这并不疼痛,尽管会惨不忍睹,但神经末梢早已经石化,
无法传送痛觉了。不,还是能传送痛觉的,但那可能要很久很久,一
年,两年,或者,一百、一千年之久吧。
我不想让我的身体千疮百孔,我只是努力而又小心地挪动我的双
脚,努力把我的身体向前移动,每一天能移动多少?一微米?一纳米?
这一米多的距离对我来说,恍若天涯,然而在一千年,亦或两千年后,
我会揽住她的腰,我的嘴唇也会接触到她的嘴唇的。
我静静地等候。
“同学们,”教授在台上说,“你们大约也在前几节课上读到过,
六千年前是人类文明的萌芽时期。以前一直认为这个时期人类的文明
还是很初级的,可能只会用火,但最近发掘出来的两个雕塑可能会颠
覆我们所有的陈旧观念。”
他拉开了讲台前一块白布,两个雕塑出现在学生们面前。
“你们也看到了,这两个雕塑栩栩如生,尽管有过于写实的毛病,
表情的刻画也有点错误,这男子过于炽烈而女子过于冷漠,但大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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