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了一条胳膊的那个,现存仅有的一只手渐渐变形,成为锋利的剑,慢慢举高,瞄准我的前胸。
“你是救世主吗?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吧!”
一群混蛋……我心里想着,咬咬牙,利刃近在咫尺,却不知为什么,本来紧绷的精神忽然松懈下来。他们伤不了我!忽然这个念头势不可挡的冲进脑海。
下一秒钟,黑色的剑便插进了我的胸膛。
疼死了,我大叫一声挣脱了那帮家伙,捂着胸口坐起来。黑色宝剑插入胸口,不是最疼。实际上我用左手碰了碰,宝剑便烟消云散了,没有伤口。
只是一帮可怜的鬼魂,没完没了的重复自己做过的事情。
“你们很痛苦吧?”我说,“每个夜晚都是这样吗?”
哭泣的女孩消失了,志南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面前只有这三个漆黑的灵魂,傻了一样的伫立着。我双手撑着膝盖,感觉心中的疼痛好一点了,于是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做,这样只会越来越痛苦的。”
无数个无聊的夜晚,上网,遇到女孩,跟踪她下楼,推她进这个自习室,干下了罪恶的勾当。女孩在哭泣,没完没了的哭泣,刺激着神经,于是——别让她哭了!按住她!直到多了一具尸体,多了三个不可救药的灵魂。
就是这么回事,我说,后来你们就被杀了,灵魂被抓回到这里,每个夜晚重复你们做过的事情。
这是最深刻无情的惩罚,我不寒而栗。
是谁把你们抓来的?
他们在摇头,他们不知道。
好吧,我说,虽然我没办法帮你们,但你们也不能再增加自己的罪恶了。
林杰、何恒炎,甚至薛文萁,随便哪一个都能超脱他们吧,我正想着找谁,忽然黑色的火焰升起来,瞬间包围了我的全身。冥都在召唤他们……我惊恐的站起来想要逃走,但来不及了。一瞬间火焰发出深沉的低吼,三个鬼受到了感染,发疯似的扑了过来,穿过我的身体。
……
“嘀哒哒……嘀哒哒……愿意做我的蒲公英吗?”
女孩在月下唱歌,一双小脚在空中荡来荡去。远山,森林中的小桥,一轮明月倒映在并不清澈的水里。
我抬头,女孩在看着我。
她不唱了,一对黑色的眸子盯着我,幽幽的说:“你愿意做我的蒲公英吗?”
你是那个死于非命的女孩?
不,她说,我不是。
那是三年前,有个女孩子在这个网吧里通宵上网,被坐在她旁边的三个男生盯上了。他们当初也许只是想捉弄她,跟踪着出来上厕所的她,到这间自习室门口,忽然把她推进去了。
罪恶很多时候都是偶然的,也许因为夜晚,无聊,曾经看过的电影,提及的下流话题,或者仅仅是女孩的尖叫刺激了他们的类似原因,无法原谅的结局就这样轻易的发生。
跟他们的记忆不同,女孩没有被掐死,在他们离开后,她醒过来,默默的回家。在那之后网吧关闭了,三个罪犯企图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而女孩则活在无穷的羞愧和自责中,经历了多次自杀未遂后,失去了理智。
她疯了,永远活在残酷的记忆中,徘徊在这栋剥夺了所有快乐的楼里。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因为她的痛苦和憎恨,一点一滴都在我的心里,面前红色的精灵回答道。
“我是用那个女孩无数次割破自己手腕时候,流出的鲜血画成的,我是画灵。”
“谁把你画出来的?”
画灵不回答,在我眼前展开幻象。
走廊,熟悉的背影匆匆走进美术教室。骆……骆林?那不就是大一时候以骆林的身份当我们老师的阿炯吗?
“你是阿炯的一副画?”
对,画灵说,这栋楼里有很多学生,上课、自习、恋爱,做着他们自己的事情。女孩对着窗前哭泣,没人问她为什么。没人知道罪恶藏在他们之中,你以为只有那三个人才可能是罪犯吗?谁都一样!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按在女孩头顶,阿炯说,不要哭了,我会帮你的。
用你的血,培育一个精灵,三年之后,它就会有能力帮你摆平一切。
这是阿炯的好主意?我环顾四周,风景一下子不见了,只有朦胧的灰白。“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没有污秽的地方,我的画。”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四肢似乎开始融化了,难道我要变成画了?还是阿炯画的?“别开玩笑了!让我出去!”
画灵在笑,伸出手,无数红色的蒲公英飞舞,瞬间占满了眼前的整个世界。
“你还不明白?你一直在我的画里啊!”
……
“上网吗?通宵上网,十块钱。”
我这才发现旁边的小门开着,走进去是短短的一道回廊,再看,灯光刺眼,空气污浊,一间大屋子里密密麻麻几十台电脑,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我鬼使神差的摸出证件递给那个大汉,走进那间网吧。
小蒲公英说:傻瓜,你已经到我的地盘了,难道你现在才知道?
是在走进那间早已不存在的网吧的时候,我就走进了一副用仇恨的鲜血绘成的画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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