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抬头看我,她眼睛里有些陌生的东西,是我以前从没见过的。
“你变了不少,”我说,“除了那个梦,你还遇到什么事情了?”
雀儿略微发楞,随即勉强笑笑,说:“我知道你会看出来,还傻乎乎的不想说。是玄音的事情,小狼,我真不该来把你拖下水的。”
“我大学里的好朋友,叫成玄音,她跟我一个寝室,平时形影不离。大家说我是悲剧女王的事情,她跟你的反应一样,总是安慰我,还说,能遇到各种奇怪的事情,才有意思呢。”
“回想起来,真是可笑,那天早上就明明什么都不对劲了,我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拉玄音去上课。她有点闷闷不乐,讲商务英语的时候,在我旁边捅了我一下,小声问:‘你早上为什么不理我?’我说:‘没有啊,什么时候?’她说:‘早上啊,还是三四点钟吧,天刚刚亮,我忽然醒了,看见你在对面坐起来,我就问,你怎么起这么早?你不回答我,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就出去了。’我当时很诧异,回答说,不可能的。‘我从来都睡懒觉,今天早上还是被娟子她们叫起来的,你当时不也在屋里坐着吗?’玄音发了半天愣,最后点头说,是这么回事。”
“好奇怪啊,雀儿,她后来这么跟我说,你真的什么都没发觉吗?我说,没有,”雀儿摇着头,开始咬嘴唇,“那是瞎话,前天晚上,或者更早,我都遇到过同样的奇怪的事儿。小狼,你有没有听说过,如果看到自己,就是要死了?”
“你牛虻看多了吧,”我说,“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很多。”
“相同的相貌也许好找,可如果不止相貌相同,气质、服装、甚至动作表情全部都一模一样呢?就像镜子里的自己一样,但那偏偏是个人,就在你面前大摇大摆的走来,跟你擦肩而过……”雀儿说,“我平时睡得很晚,半夜去洗脸,在宿舍的楼道里,遇到过很多次!开始我以为那只是个同学,但是,太像了,每次她跟我擦肩而过,我到水房里,面对着水龙头后面的长镜子,都会从骨子里冷起来。我遇到的那个人,就跟从镜子里走出来的我一模一样。”
“就在玄音出事的那个晚上,我在楼道里又遇到了她。她走过我的身边,从容不迫的一直沿着宿舍的楼道走下去。我当时在后面跟着,因为总是侥幸的觉得,说不定那真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其余都是我的多心,我想知道她住在哪里,她确实会是走进某一间宿舍的。可她在任何一间宿舍门口,都没有停下来。”
“她走进了墙壁。”雀儿说,“最后我看到那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女生,走进了墙壁。”
周围有些冷,我求助于热汤,刚捧上碗,却看到她哭了。
“我不该因为害怕躲回宿舍去。”雀儿说,“玄音还在外面,她一个人去上自习了,我等她回来等到很晚,一直到楼下的阿姨要关门,也没有她的消息,所以我打电话问,手机那头……我听到好可怕的声音。”
四、斧头&英飞
夜深了,雀儿在沙发上睡得香甜,我揉揉眼睛,帮她盖上衣服。这小妮子说是不敢回家,便和衣睡了,客厅的窗户忘了关,我刚才起身的时候,发现有些凉。
也许不止夜风让人发寒,我想起雀儿的话,她说,出事的那天晚上,她打了电话过去,听筒那边的确是成玄音的声音,但是她在笑,令人心寒的战栗的笑。“只有恐怖到极点,才会发出那样的模糊不清的笑声吧,”雀儿说,“她尖叫着,含糊不清的呼救,还说什么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最后,她叫的是我的名字!”
“韩雀,不要杀我!”
雀儿哆嗦着,说:“她让我不要杀她!这件事情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因为我好害怕,一定是另外一个我对玄音下了毒手!我该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我只能安慰她。
可我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夜很深了,我也得回屋睡了,否则三更半夜对着个熟睡的姑娘,总不是什么好事。我转身,打算去睡觉,墙上那面穿衣镜中的自己都有些步履蹒跚了。
刚刚走进卧室,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犹如被冰水从头浸到脚,膝盖发起抖来。
是啊,客厅哪里有什么镜子!刚才……我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耳后传来细碎的声音,就好像我穿着身上这件衬衫走路的时候,发硬的布料之间摩擦起来的动静。
我明明没有动。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无论它是什么,总归是近在咫尺。
要不要回头?算了,我真想闭起眼不再张开,几秒钟后,身后的动静停止,危险却没有解除。
我知道它就在后面,凝视着我,等待我的行动。
需要回头吗?如果那个就是我……
如果看到自己,就是要死了!雀儿白天诚惶诚恐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叫着,不能回头,我对自己说,绝对不能。
然而它就在那里,我无路可退。
僵持,直到即便那家伙到我面前来,我都无法活动的时候——脖子酸了,脚也开始发麻,白天被撞破的膝盖,火辣辣的疼。后面的紧迫感一度令人窒息,但到了后来,不知道是我彻底麻木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总之,竟然转而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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