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黎缘摇了摇头:“我没事。”
我叹息一声。宫黎缘虽然给人的感觉很娇弱,心里却很要强。她似乎有种强迫症,强迫自己能面对所有事情。她不是在假装强硬,而是在锻炼自己的心性。真不知道她心里做着什么打算,非要如此难为自己。
说话间,瞎了一只眼的男人竟然咸鱼翻身,正骑在一个地痞流氓的身上,仅存的一只眼睛圆睁,对其面门挥着拳头,把那地痞流氓打得口鼻流血,眼眶肿起老高。
另一个地痞流氓疯狂捶打瞎眼男,企图将他从同伴的身上拽下来。奈何瞎眼男铁了心揪住一个猛揍,对另一个地痞流氓的攻击毫不理会。
正在这时,瞎眼男一方的援军到了,是那群妇女。她们不能和男人一对一地战斗,于是采取多对一的战略方针。三个妇女冲上来,一个薅住地痞流氓的衣领,一个抓住他的双臂,最后一个绕到地痞流氓的身前,对着他下阴就是一记重脚。地痞流氓吃痛,弓着腰嚎叫。三个妇女把他掀翻在地,三只脚狠狠地踹在地痞流氓身上。
妇女加入战团,没让男人们心生怜悯。对手是女人,他们照打不误。遇到落单的女人,三两下便将其放倒在地,然后不管是脑袋还是屁股,一顿猛踹,绝不犹豫。
妇女们同样占有优势,她们用锋利的指甲抓挠着敌对男人的脸,很快就有男人被抓花了脸,满脸的血道让他们看上去更加狰狞。
呼喊声、叫骂声、哀嚎声、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奏残酷的乐章。
我们看呆了,默默地看着村民的战场,忘了呼吸。
看到一位妇女脑袋被石块砸破,鲜血流的满脸都是,罗川海终于忍不住,大声说:“让我出去,我去制止他们!”
“凭你一个人?”舍香月轻蔑地说。
“下边带把的跟我出去!”罗川海说。
我心里这个恨啊,你想逞英雄就逞你的,干嘛这么带上我啊?这么乱的场面,就算膂力过人,冲进战团没多久也会吃亏,更别说我这干巴体格了。你这是看准我不想出去,拿话挤兑我啊,我怎敢承认自己下边不带把?
“不能去。”宫黎缘再次阻止,“罗川海,我知道你力气大,打架也厉害。可外面乱作一团,三十多人的混战,你冲进去,没几下就会受伤的。他们……他们都是疯子,不会认出你是外来人的。”
我琢磨一下,心中了然。宫黎缘先是阻止语慈姐,后又阻止罗川海,其实是不想让我们受伤。她已经失去了鸿宇哥,不想再让鸿宇哥的兄弟朋友犯险丧命。由此可见,她已经把我们当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也让我读到,她对鸿宇哥的感情,深入骨髓。
想到这些,我语重心长道:“嫂子放心,我们不会出去的。”
“是你不想出去吧。”罗川海不满道,“干嘛把我带上?”
我尴尬不已,老脸顿时发热。
舍香月冷笑道:“还是听黎缘姐姐的话吧,老老实实在宅院里带呆着。如果看不下去,就回房间,眼不见心不烦。千万别逞英雄,那样会死得很惨。”
“香月妹子,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呢?”罗川海厉声说,“他们现在只用拳脚,就已经有这么多人受伤了,如果一会从家里拿出农具,死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他们都是你的乡亲父老啊,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不看着又能怎么样?”舍香月说着话,用力将厚厚的衣袖撸起来,露出微黑的手臂,“我曾经试图阻止过,结果还不是变成了这样子?”
她瘦弱的胳膊上,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像大号的蜈蚣趴在上面,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颜色粉嫩,与周围的皮肤格格不入。
罗川海顿时结巴了:“这……这是……”
“我不知天高地厚地冲出去劝大家停手,却被一个大妈用镰刀在胳膊上勾了一下,割破了动脉。要不是村长及时出现阻止械斗,我只怕当时就死掉了。后来我被送到县医院,经过及时抢救,才捡了一条命。你们猜事后割破我胳膊的大妈怎么说?她说我活该,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说到最后,舍香月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睛微红。
门前一片沉默,没人出声。
我这才揣摩出舍香月的心思。她之所以对村民的械斗冷嘲热讽,一是因为她曾试图阻止,可惜失败了,还受了严重的伤。最让她受不了的是,行凶者不但不道歉,反而恶语相加,彻底伤了她的心。二是力不从心,她是善良的山村妹子,见不得村民们自相残杀。她有心阻止,却在失败一次后再也不敢。那一镰刀,在她的胳膊上留下了伤口,也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还把她的善良割得支离破碎。
舍香月放下衣袖,说:“黎缘姐姐说得不错,他们是一群疯了,不可理喻的疯子!”
可是,疯,不是他们的本性。我心里默念了一句,哀叹一声,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隐藏在山村里的异数全部找出来。被“阴水纹”、“阴火纹”影响了情绪的村民疯狂举动固然可恶,但背后控制村民的异数,更加可恶!
我一把抓住语慈姐的手,由于气温寒冷,她的手冰凉,但入手柔软光滑,握在手中很是舒服。
语慈姐诧异地看着我,眉宇间流露着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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