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惨白的手从树丛里伸出,那只手给我的感觉,不像人手,反倒像用纸扎出来的一样。紧接着,另一只相差无几的手伸出,两只手用力扒着草地,缓缓向前。随后,一颗人头露出,并缓缓抬起。
一张惨白的脸,一双漆黑没有瞳孔的眼睛,两瓣鲜红嘴唇,还有带着浓浓诡异的微笑……
我们惊呆了!
第三十章 活纸人
与女鬼打了多次交道的我,自以为内心强大到再见任何稀奇古怪之物都不会产生恐惧。哪知道当从树丛里爬出来的人笔直站在面前时,心脏不停地加速度狂跳,逐渐走向爆裂边缘。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尽管穿着羽绒服和保暖裤,全身还是泛起阵阵寒意。
惊惶之际,我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沈语慈。本以为见多识广的她会从容面对,哪知道她的脸色也很难看,只是没表露出惊慌而已。其实目光中,夹杂着好奇与恐惧。
站在我们身前的,是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能活动的纸人。
渤湾市周围很多农村,有一个习俗。老人亡故后,家人会找来巧匠,用秸秆和白纸扎成一头马或者牛(男性扎马,女性扎牛,为何如此划分,不知其意),还有两个近一米高的童男童女。老人死后,由其长子或长孙到每个村子都有的小庙(其实就是用砖瓦搭建的一米多高小庙,里面供奉是谁不得而知)送路,站在高处,拿着扁担遥指西方,高喊“父亲”或者“爷爷”“一路走好”,然后将纸马或者纸牛以及童男童女烧掉。牛马供亡者乘骑,童男童女则为引路人,以免故者走弯路。
我曾和荆叔叔去过农村,见过一次这种场面。那次是一位在市里德高望重的黑道人物病亡,生前希望落叶归根,葬在老家农村的坟山上。其子也孝顺,待其死后,将骨灰带回老家农村,以农村习俗下葬,其中就有一个环节是送路。荆叔叔和那位亡故的人有些饭桌上的交情,所以才会前去随礼。至于我,只是好奇,提出去看看。对于我的要求,荆叔叔很少拒绝,带着我参加了一回农村葬礼。
我曾近距离观察过纸扎的童男童女,用白纸扎成之后,还要上色。黑色的地主帽,鲜亮的衣裤鞋子,弄得和真的一样。尤其纸人脸色,最为逼真。不论童男童女,都有漂亮到极致的眉毛,大大的眼睛,清晰可见的黑眼珠和瞳孔,嘴唇鲜红,像是涂了浓浓的朱砂。至于脸色,因为以白纸为料,自然比不上真人那么红润或者白皙,透露着惨白。
如今面前站的这人,和我曾见过的童男童女相差无二,一样过分光鲜亮丽的衣着,一样呆滞空洞的眼睛,一样鲜红的嘴唇,一样带着几分虚假诡异的笑容。不一样的是,它要比童男童女高大很多,身高与我相差无几,体型虽不健硕,却很适中。
它不会眨眼,瞪着空洞无神的眼睛,僵硬地扭头看了一会沈语慈,然后机械地扭转脖子,死死盯着我。
当初看到非常逼真的童男童女时,我很恐惧,生怕两个身材不高的纸制小人突然转动眼珠,看着我,然后扑过来把我大卸八块。好在当时的小纸人只是死物,不具可以行动的灵性。没想到曾经担心的事情竟然时隔许久,发生在今天。
纸人看着我,脸上挂着虚假笑容。
两个大活人与离奇的活纸人对峙,气氛相当诡异。
我紧张万分,不知突然出现的纸人是敌是友,微微侧身,小声道:“语慈姐,这情况……你以前遇见过吗?”
“没有。”沈语慈回答得很干脆。
“这……纸人怎么会活动?”我好奇道,“也不知它突然出现,是否会对我们不利。”
“不会。”这次回答我的,不是沈语慈,而是呆呆站在我们面前的纸人。
我虽然和沈语慈说话,目光却没离开纸人面庞半分。初听它的声音,下意识地以为是沈语慈的回应,可稍稍回味一下,就发现那声音虽然温文细腻,却和沈语慈的声音大不相同。先是一愣,旋即恍然,是纸人的声音。可我根本没看到它嘴唇有动作,也就是说,它并不靠嘴唇出声。
仿佛看穿了我心中想法,纸人说道:“我不用动嘴唇就能发出声音。”
纸人发声,沈语慈本就紧张的情绪顿时暴涨到极点,右手伸进裤兜,像是要掏出生锈的水果刀。
纸人脸上仍然挂着虚假的笑容:“生锈的水果刀对我无用,况且,也用不到。”
沈语慈的动作顿时僵住。
它能看穿我们的一切!我心中大骇,更加恐惧。
纸人再次发出声音:“不用担心,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虽然在你们眼中,我是世间异数,但不是滥杀无辜之辈。其实,我也是人,和你们不同的是,我活了很久。”
沈语慈脸色凝重,说:“纸人也是人?”
纸人说:“我不是纸人,是实实在在的人。你们可以把这当成一种法术,我可以操控纸人,还能将自己的一点意识放进纸人之中,借助纸人的六感,感觉一些东西。”
“神仙?”我立刻猜想,并马上向沈语慈求证,“语慈姐,你从小猎异,有没有见过神仙或者听说有人猎杀过神仙?”
沈语慈摇头:“神仙只是传说而已,虚无缥缈,应该是古人想象出来的,并不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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