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鲛人,我是不知道的。”贺兰浅夏淡淡道,“卖这匹龙纱的是一个普通的布庄老板。”他娓娓道来,似是也心存疑惑。
原来那个布庄,从前的布料质料一般,染色也不大好,是以贺兰浅夏并未多在意,可是这一回老板却通过一个和字号下一个大布庄的掌柜找上了贺兰浅夏,以一百金一匹的价格,卖了三匹龙纱给他。
“就三匹布料,卖也卖不成,惹来麻烦就糟了。”贺兰浅夏淡淡道,“所以干脆拿回来,你,果果,宝宝姐三个人各自裁几件衣裳吧。”
“这种金贵的东西穿在身上,还真让人觉得别扭啊。”采薇感慨道。
谁料贺兰浅夏嗤笑一声,轻摇纸扇:“你身上哪件东西不金贵了?你过年时候穿的那件衣裳,三年织得一匹布,我扣下了几匹,其他都进贡了。”
贺兰墨迹接口赞同:“的确如此,这种布料我也见过,一般宫里也只有几匹,只有皇后和最受宠爱的嫔妃才有,十分难得。”
“那不一样!”采薇道,“它再难得,也是人力可制,然而龙纱却非鲛人不可,而鲛人你我可曾有缘一见?”
她说得也有道理。
贺兰浅夏沉吟了一番,忽而一笑,道:“我倒是好奇了,他是打哪里来的龙纱?”
“他卖给你的时候没说么?”采薇好奇地问道。
贺兰浅夏无奈一笑,道:“你个丫头,怎么说呢,一般我们卖卖的确是要讲究来路正当的,但是这个世界上,来路不正的东西也有不少。”
毕竟是稀有而珍贵的东西,人家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勉强,不过那老板倒是再三保证不会惹来麻烦,他才接手的,说起来这龙纱好是好,珍贵是珍贵,但是也不过是拿来做衣裳而已,他只是念着家里还有三个女人,千金博一笑也是好的。
不过采薇似乎对鲛人本身更有兴趣,他想了想道:“不过说起来,这事儿是有些古怪,龙纱极为难得,鲛人更是未曾有人见过,我会留意一二。”
这下采薇满意了,正好有丫鬟端了杏仁茶来,她就一边尝着一边叽叽喳喳说起要做怎么样的衣裳用什么样的配饰来:“白霜为底,到底是太素净了一些,不过果儿穿起来必定是极其好看的,但是她身子弱,最好多加一件半臂,然而宝宝姐素来雍容大气,非牡丹国色不能衬,应是襦裙最好……”
她叽叽喳喳说来,滔滔不绝,贺兰浅夏和贺兰墨迹苦不堪言,最终贺兰浅夏举手投降:“成了成了,这事儿你和绣娘去说,要什么首饰你和管家知会一声,他自会去玲珑阁打招呼先紧着你们……不要和我讲了。”
采薇这才遗憾地结束了自己的言论,意犹未尽,贺兰墨迹连忙给一旁的丫鬟使眼色,丫鬟们便会心点头,端上来几样点心,譬如核桃酥,酸枣,香酥苹果……果然,采薇小姑娘开始往嘴里塞零食,就不知不觉消停了下来。
在家的日子虽然悠闲惬意,但是采薇小姑娘前一年陆陆续续经历了不少古怪的事情,这几天歇着缓过劲儿来了,就开始觉得无聊。
贺兰浅夏和贺兰墨迹为了避免她乱跑,便给她出主意,叫她去灵隐寺烧个香,顺便驱驱邪……他们的原话是:“你最近一年撞了多少次邪门的事儿了,还是去拜拜的好!”
采薇小姑娘深觉有理,因此简单收拾了一番,她就上了灵隐寺。
主持了尘还认得她,非常客气和蔼,为她安排了清净的厢房,采薇便在那里小住了几天,虽然饭菜没有荤腥,但是素斋做得极好,她也一时不觉厌倦,每日闲来无事便去听和尚们念经,抑或是去了尘老和尚聊天。
了尘身为主持,却半点架子也没有,经常煮一壶茶,就和她东聊西扯了很久,宛若长辈,有一次他提及第一次见到采薇的事情来:“贫僧第一次见到施主,施主才三四岁,跟在无名身后,一点儿都不怕生……”
采薇听到此处,不由笑了起来:“我小时候的事情,多半都不记得了呢。”她仔细回忆了一番,却是遗憾地摇摇头,“真是不记得主持大师啦。”
“阿弥陀佛。”了尘诵了句佛号,目光很慈祥,“能够忘记,亦是一桩好事。”
“可不是。”采薇深以为然,“我不大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听师父说我似乎是被他在哪里捡来的,如果是这样,我怎么那么好命呢,居然没有死在街头,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无名是难得的善心。”了尘笑道。
采薇见此便有些好奇:“大师和我师父很熟么?”
“贫僧认得无名施主的时候,他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尘轻轻微笑着,目光沉静,“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反倒是没有如今来的快乐呢。”
“坐在那个位置,自然是不快乐的。”采薇不以为意,自古帝王之位已经是惊险万分,何况是储君之位呢?
若是无才,便是无能,皇帝大臣乃至这片江山,怎么能要一个无能的继承人?而若是才华横溢,毕竟遭到皇帝猜忌,这储君之位看似风光,然而其辛酸更胜于皇位。
“施主生性豁达,少而慧敏,可惜……”了尘看着她的目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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